第二十二章 沉浸(第2/5頁)

“不……不洗啦,累死了。”他嘟囔著,眼睛也沒睜一下。

我只好費勁地把他衣服脫了,把他的襪子褪了,好臭的腳,我捏住鼻子把襪子扔到洗手間的桶子裏,給他端了一盆子熱水來,然後擰著他的耳朵叫他:“快醒醒,洗洗腳,臭死了,這棟樓的人都要被你熏出去了。”

他還在迷糊磨蹭,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拖起來,叫道:“水都打好了,快點洗腳!”

他被我擰得疼出聲來,嗷地叫著蹦起來,一腳踩在盆邊上把水踢翻了。

“你幹什麽,掐死人啊?”他摸著耳朵嚷道,“我最討厭別人碰我耳朵了。”

我看著流淌了一地的水,生氣地說:“我最討厭別人一雙腳臭烘烘地鉆被窩了。”

他瞪了我一眼,拿起盆子去洗手間了,不一會兒便聽見他在淋浴的聲音,我嘆了一口氣,拿拖布來把水拖幹凈。唉,男人怎麽這麽多臭毛病,有時候你想不討厭他都不行。

為什麽男人總是婚前婚後判若兩人?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會疑問,我也曾問自己婚前婚後是否也變了?或者是我們大家都變了?

也許,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我們都懷揣著憧憬,盛裝打扮地攜手走進了這座墳墓,然而裏面並沒有楊過與小龍女的神仙美眷般的生活,有的只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疲憊與冷漠,有的只是柴米油鹽的口角,如果你不能隨流,你便只能走出。如果你不走出,你就只得隨流。

蔣傑這個男人特別有控制欲,他總是希望我能把公司關了,不幹活了,天天在家裏做全職主婦。生孩子的話題提了又提,後來我實在經不住他磨蹭,再加之感覺自己年齡也大了,中國人都說養兒防老,我雖然沒有這樣的傳統觀念,但是始終經不起雙方老人的催促,親戚朋友的“關心”,終於決定要一個孩子,但是跟蔣傑說,無論如何,我的小公司不能關,生完孩子之後我是要重新上班的。

蔣傑看我同意要孩子了,格外興奮,什麽條件都答應。煙自然是不抽的,酒也忍了,應酬也推了不少,盡量抽時間陪我,還特意抽時間和我上三亞度假了一個星期,在細沙灘上曬太陽曬到脫皮。我特別喜歡南方的海,比起北方的海來說多了很多風情,晚上特別漂亮,路燈從椰子樹的根部朝上打,遠看港口,無數的路燈像珍珠似的發出美麗的光彩,像是一個夢幻般的童話故事。街道特別幹凈,海風吹得正好。海南的女子多皮膚健康黝黑,身材苗條嬌小,臉部顴骨很高,都是幹活的好手,聽說八十歲的老太上樹嗖嗖的,屬於海南十八怪中的一怪,不過我沒有見到。我樂不思蜀,終日跑來跑去,蔣傑不準我動彈太厲害,說我們正在孕育小生命,說不好哪天就懷上了,你整天瘋瘋癲癲跑來跑去搞不好哪天就給跑掉了,後來又不準遊泳了,怕被海水泡走了。我被他笑死了,不過為了盡快造出小人兒,只得乖乖地和他待在一起。

在三亞這一個星期,是我結婚以來最難忘的一段日子,沒有婆婆嘮叨,沒有公事幹擾,沒有石慧之類的來鬧心,天天就是和蔣傑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初戀的時候。他事事都遷就我,怎麽開心怎麽來。亞龍灣的海灘上留下了我非常快樂的記憶,他在前面走著,大腳丫子在沙灘上留下了兩行足跡,我便一跳一跳地去踩他走過的腳印,兩個人不說話也覺得很有趣;去了天涯海角,傳說中浪漫的兩塊石頭,癡癡地對望。我跟蔣傑說哪一天你負了我,我也跳海去化成石頭,再不和你說話。蔣傑笑道,那你也要先把小石頭生下來再跳。好呀,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心裏就只有你的小石頭了,我便跳起來去抓他的耳朵,他把我背在背上,旁若無人地走。我漸漸被他感染,也開始憧憬三口之家的溫馨。

那一天躺在椰樹下乘涼,草特別柔軟,遠處海天連成蔚藍的一片,蔣傑眯著眼睛看著天,他的臉曬得黢黑黢黑的,顯得牙齒特別白。

“你在想什麽?”我捏捏他的鼻子。

他慢慢地說:“我在想將來我們的孩子取個什麽名字。”

“你又不知道是男是女的。”

“不準生小子啊,我最喜歡閨女了。”他說。

“那要是小子你怎麽辦。”我故意逗他。

他馬上說:“那我就扔了喂狗。”

“你敢喲。”我輕輕踢他的腳,“我生的孩子我做主。”

“那也少不了俺的配合。”他嘿嘿地壞笑起來。

我咬了他的肩一口,翻過身去看遠方的海。

“寶寶,你在想什麽?”他偶爾會在心情好的時候很肉麻地叫我寶寶。

“我在想,要是我們一輩子都這樣該多好,再也不回C城去了。”我神往地說。

“哎,那是不可能地。”他輕笑道,“不過只要你喜歡,以後我每年都可以帶你們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