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鄉(第3/6頁)

愛情很美,而感情有時候是很醜陋的。雖然世界上也有壞女人,但是大多數女人永遠都處在被動與受害者的位置,無論是在政治上,經濟上,還是我們所熟悉的感情上,真正能淩駕於男人之上的女人少之又少,如果有,那麽她一定付出了很多的代價。

我是一個情緒容易波動的女人,有時候我會覺得感情讓我們絕望。無論你多麽理智冷靜,只要你真正愛了,那麽你就一定會瞻前顧後。我很懷念也很羨慕二十歲年輕的愛情,可以不顧一切後果,不顧所有人的反應,義無反顧地去愛對方,而一個女人一旦成熟了,世故了,她便再也不能單純地戀愛了,她所考慮的方方面面就會復雜得多,聰明的女人尤甚。

現在這個社會的感情充滿變數,你永遠無法真正把握一段感情,哪怕你覺得此時他愛你非常,你仍然會不斷揣測你與他不樂觀的後果。因為,我們實在見得太多了,這些悲歡離合。

但是一個女人永遠無法不做夢,愛情就像一條永不幹涸的夢幻河流,不管你多麽老,多麽醜,只要你是女人,你就會對愛心存幻想,你就會幻想總有那麽一個男人能發現你,珍惜你,把你當成唯一。而男人們是怎麽想的?我到現在仍然很困惑,他們是不同於我們的另一個群體,是the others。

所以,我對我和Michael之間的這段感情,充滿了憂慮與懷疑。女人的愛情在細微處,男人則不然。Michael總覺得我的憂慮太遠,他更看重的是現在,這讓我沒有安全感。女人在戀愛的時候,最需要的是承諾。而對男人來說,承諾就意味著責任,他們多半不願意承擔太多責任。花言巧語的男人雖然也有,把承諾當成大白菜來賣的也有,但那不算在真正男人之列。

在和Michael相戀兩年之後,我開始步入三十歲剩女行列,我周圍的女伴一個接一個地結婚生子,而我甚至還沒有得到一個求婚戒指。當參加完萃燦的婚禮時我異常感動,可愛的萃燦終於嫁出去了。她嫁給了一個電器工程師,滿肚子學問的家夥。我想她一定會很幸福,婚禮很熱鬧很浪漫,我沒有接到新娘拋出來的鮮花,我在萃燦拋出鮮花的時候悄悄退到了一個角落。不是因為我心中沒有希望,而是我對這希望的把握十分渺茫,渺茫到我感覺深深的寂寞與無助。

我想,我開始犯了一個大多數三十歲剩女都會犯的毛病:我希望結婚,希望有一個家。這是一個多麽俗的念頭,但是成千上萬的人都結婚了,為什麽我沒有?很可笑的想法,但是只要你是女人,只要你年屆三十還沒有結婚,你便會時常或者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我變成了一個三十歲,極度想出嫁的俗不可耐的剩女。這世界多麽悲哀,我自詡不凡如是,竟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娶我。蘇蘇說我自討苦吃,蔣傑當初追你追成那樣,你咋不答應他呢?我這才稍微清醒一點:我雖然想結婚,但是至少也得跟一個我愛的男人結婚吧。蘇蘇對此嗤之以鼻: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明白,這世界上只有感覺與性,沒有愛情。不要錯把感覺當成了愛情。

於是我問Michael,你對我是感覺還是愛?

“當然是愛。”他這樣回答倒是頗讓我受用。

但我生生地把話咽在肚子裏了:“既然愛我,為什麽不娶我?”

僅剩的一點清高讓我只淡淡一笑。

九月,Michael的母親來中國旅遊,特地到C城來看兒子,Michael特意請了兩天假陪她,我也頗為激動,在她來之前總想象見到未來婆婆該怎麽說話,聽說她是一名大學教授,是不是特難對付呢。

於是精心準備了一份中國繡品,準備送給她,興沖沖地給Michael看,他看了有些吃驚,但是並不是我所期待的表情。我正在揣測,他兩只腳交叉靠在桌子邊上,摸著下巴,每次他這種表現必定是他有反對意見了,於是我心突的一涼,果然他說:“但是,親愛的,我並不覺得現在是讓你和我母親見面的最好時機。”

我簡直不知道如何措辭回答他,尷尬,憤怒,失落,羞辱,一並湧上心頭。

“你是什麽意思?”我冷笑道,“你根本沒有打算讓我見你母親是不是?你覺得我不夠資格見她是不是?”

“不是。”他連忙搖頭,欲分辯。我打斷他:“她根本不知道你在中國有女朋友對吧,你從來沒在她面前提過我對吧?原來我在你心裏,什麽都不是。”

我氣急敗壞地把繡品扔在地上。原來所有擔憂都成了事實,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要說不是結婚對象,可能連女朋友的位置都不是。

Michael不解地看著我,仿佛他是無辜的:“這與我們的感情沒有關系啊,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還沒有到去見雙方父母的地步。你為什麽這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