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走(第3/4頁)

蘇蘇這一通破口大罵把我罵得寒毛倒豎,我心裏知道她也許是對的,但是我不由自主卻只是想逃離,就像我小時候做錯了事,明知道一頓打是跑不掉的,卻非要躲到後山的山洞裏。

蘇蘇的話無疑對我起了一些作用,於是我臨時改變了策略,我說我要出去旅遊幾天這樣總行了吧,蘇蘇問你想去哪裏?

我的眼前剛好一本雜志,上面一個大圖片儼然是美麗的秦淮人家。我想起秦淮八艷,覺得那是一個浪漫之都,也許適宜消磨掉一些關於愛情的記憶,於是指指圖片說:“我要去南京。”

蘇蘇點點頭笑道:“那你去吧,說不定還可以碰到幾個多情的江南才子。”

我立刻打電話訂好機票,收拾了行裝,給數碼相機充好電,備齊了換洗衣服,當我拿起手機的時候,咬了咬牙,把手機卡取出來扔進了垃圾簍,我要讓Michael從此再找不到我,“Michael,”我在心裏默默地說,“從此,你失去我了。”

我在大街上的報刊亭買了一張新手機卡,給蘇蘇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走了。也許回來,也許不再回來,如果我沒有回來,請你不要等我。蘇蘇說呸,你還整成詩人了,你要是不回來,小心我去扒了你的皮。

我從通信錄裏找出了蔣傑的號碼,卻遲遲沒有摁下撥號鍵,有一些美麗,懸而未決也許更好。

就這樣我故作輕松地蹋上了旅途。

三月底的秦淮河畔果然美麗,我坐在夫子廟前吃糖葫蘆,望著那麽狹窄的秦淮河搞不懂曾經為什麽有那麽多風流雅士會為它癡狂。當C城還是光禿禿一片冬景時,秦淮河已是兩岸春光,這讓我想起小學一年級時念過的一篇課文:大興安嶺,雪花飄舞,長江兩岸,柳樹發芽,海南島上,鮮花盛開,啊,我們的祖國多麽偉大。

就這樣我百無聊賴地一邊閑逛,一邊找樂子。待了一個星期之後,覺得C城離我越來越遙遠,當我站在紫金山巔遙望古長城,當我站在音樂台中間聽見一群群白鴿撲棱的聲音,當我聽到雞鳴寺傳來的陣陣誦經時,我想也許我真的應該留下來,留在這個溫婉的城市。

當我這個念頭才剛升起時,蘇蘇的電話就來了:“你在哪?”

我說我在莫愁湖邊走呢。

“那你一會還打算去哪?”

我說也許我一會兒去玄武湖。

蘇蘇說那你好好玩吧,便收了線。

我拿數碼相機在莫愁湖一頓亂拍,有日子沒有見到這樣美麗的陽春三月了。我在莫愁湖邊投了一枚硬幣,我希望我從此此生無憂。

告別了莫愁湖我便打車去了玄武湖,南方多湖泊,所以南方人的性格也多溫婉,比起我那更往南的故鄉來說,這裏的人說話比較糯,尤其是女孩子,好像都嬌滴滴的。

我在玄武湖邊的長椅上坐下,看著對岸垂釣的老者,覺得他的生活比我更有意義,我是為了躲避一段感情,而他正在等待魚兒上鉤。

我喜歡這樣有著柔軟的綠色垂柳的湖邊,遠處的桃花或濃或淡地盛開,有什麽比這一刻更愜意呢?也許我真的應該留下來。

“非常清閑自在啊。”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去,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確實是蔣傑,那個喜歡壞笑的蔣傑。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吃驚不小。

“看到我這麽激動,話都說不出來了嗎?”蔣傑故意皺著眉頭道。

“別告訴我你跟蹤我。”我笑道。

他一屁股坐在我身邊,拿眼睛斜我:“美得你吧,我剛好來南京出差。”

“你剛好來南京出差,剛好在玄武湖碰到我?”我冷笑道。

“所以,緣分經常是這樣的。”他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知道肯定是蘇蘇,我向他匯報我的行程,而她又將我的行程一字不漏地匯報給了蔣傑。

“那好吧,很高興見到你。”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柳絮,“我現在要走了,希望下次再有緣見到你。”

“喂,你等等。”他叫住我,我心裏暗笑。

“好吧,我特意來的行了吧。”他走到我面前,站在我對面,抱著雙臂,仰著下巴頦,眯著眼睛看我,“如果蘇蘇不告訴我你的新手機號碼,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再理睬我了?”

我被他看得心裏發虛,不敢與他對視。

他接著問:“如果我今天不來南京,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C城了?”

我說你怎麽知道。

“就你那點小心思,我能猜不著嗎?”他冷笑道。

“那你想怎麽辦?”我索性裝無辜。

“我這個人就是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很無賴地說,“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不!”我回答得很幹脆。

他一副很誇張地被打敗了的表情:“那好,我和你一起老死南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