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走(第2/4頁)

我緊咬著下唇,生怕眼淚流出來,人事經理聳聳肩,說:“既然這樣,那就只好你和我簡單交接一下了。”

在我離開公司前,Michael的辦公室門始終是關著的,我多麽希望他能開門走出來叫我不要離開,可是他沒有。

我身心疲憊地回到家,關了手機,藏進被子裏,呼吸著我所熟悉的鴨絨被的氣味,覺得不再像往常一樣能給我安慰,眼淚打濕了被子和枕頭,突然,我想逃離這個城市了。

就這樣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照鏡子一看發現眼睛腫得像水蜜桃似的,拉開窗簾看著樓下,覺得白天比黑夜要讓人好過得多。我重新又回到這個世界了。

突然門被拍得震天響,我生氣地想誰這麽無恥不摁門鈴,突然又想起我的門鈴已經壞了好幾天了,一直都沒有心思找物業來修理。

從貓眼裏一看,原來是蔣傑,我嘆了口氣,開了門,他站在門外,狠狠地瞪著我:“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差點報警!你搞什麽手機關機?”

我才想起前天他說過周一要約我,可是我昨天從公司回家之後手機就一直是關機的。

我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冷冷地盯著我的眼睛:“誰讓你哭成這樣?那個該死的鬼佬欺負你了?”

“沒有”。我把頭別過去。

“還說沒有?”他大聲說,“你這是何苦?被他欺負了還要替他隱瞞,你怎麽不潑他一臉水?”他挖苦道。

“你如果想來挖苦我就立刻請出去。”我叫道,“我不需要你的挖苦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拿梳子拼命地梳我的頭發。

他不再說話,奪過我的梳子,扶我坐下,用手輕輕地理順我的頭發,聲音柔和了很多:“對不起,我不應該在你傷口上再抹一把鹽,看你難受成這樣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看你氣成這小樣,兩個大紅眼泡子往路中間一站,人都以為紅燈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在榻榻米上躺一會兒,我拿涼毛巾給你敷一敷。”他從洗手間拿來沾涼水的毛巾敷在我眼睛上。

“一會我領你去吃點東西。”他說。

我問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你都失蹤了我還有心思上班嗎?”他揶揄道,“嘿,對了,我還沒問你今天怎麽沒上班呢?”

我說我辭職了,他趕緊說:“太好了,咱不伺候德國鬼子了,你也不用去找工作了,直接上我公司去幹吧。我那裏正缺少一個總務。”

我說我可能會離開C城,他沉默了,我的眼睛被毛巾遮住了,看不見他的臉,但是我能想象肯定和剛才在門口一樣陰沉。

他嘆了口氣,說:“C城看來真的沒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了?”

我說我很留戀這裏的朋友,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

他冷笑道:“在下能被算在朋友之列總算不枉此生。”

我說你不懂我的感受。他便哼了一聲,說:“不就是失戀的感覺嗎?一個人一生不受幾次這樣的打擊不能稱其為人生。”

我說反正我是要走的。

他哦了一聲道:“選一個有飛機的城市,這樣我去看你也方便。”

我說你真的要去看我嗎?

他沒好氣地說:“嗯,這個時候我不乘虛而入難道要我等到黃花菜都涼了嗎?”

我把毛巾一扔,瞪了他一眼:“別對我太好了,你會很慘的。”

他把手一攤:“我現在已經很慘了,你沒看到我戒煙了?老難受了。”說完往嘴裏扔了一顆咖啡糖。

我看著他,認真地說:“說真的,蔣傑,世界上比我優秀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你不用這樣對我,真的。”

他斜著眼看著我,笑道:“瞅你那倆小紅燈泡眼,還跟我說真的,說真的,你一跟我說真的我就受不了了。”

我忍不住笑出來,他抱著雙臂也瞅著我直樂。不管怎麽樣,至少那一刻我不是那麽憂傷。

我跟蘇蘇說我要離開C城了,蘇蘇立刻把我罵了一通,她氣咻咻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口裏念念有詞:“為了一個男人,嘿,為了一個男人,改變你的人生軌跡,你瘋了還是墮落了?你的豪言壯語呢?你的大女人主義呢?就那個德國佬不是嗎?你能不能稍微拿出一點“二戰”的恒心與決心把這個法西斯徹底忘記掉?我們活著為了什麽?及時行樂!你這樣傷心難過大動幹戈地搬到別的城市,他領你的情記你的好嗎?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了,楚顏,德國佬不愛你了,或者耍你了,又怎麽樣?生活還得繼續,你一輩子就為他活啦?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吊死在一棵茄子樹上你可太傻了,遠的不說就說蔣傑吧,對你多好?九頭鳥說認識他這麽多年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樣掏心挖肺的,人家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錢有錢,要品有品,哪點比那個綠眼睛黃毛鬼差?你眼睛被眼屎糊住了還是咋的?非得悲悲戚戚拿熱臉蛋蹭人冷屁股,卻把真正對你好的一腳踩到地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