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3/4頁)

有時候還會想到以前,那個最初的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對她縈心掛念了呢,是去庵堂查探時,還是在太傅府假山中?亦或是無痕無跡,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原先覺得今生與情愛毫無瓜葛,與其面對女人心生怨懟,還不如獨來獨往心如止水,可是現在,他坐在空曠山坡上,望著遠處河浪翻湧,心裏想的,卻是那個愛趴在他身上輕言蜜語的她。

他想她了,很深很深的牽念,恨不能將她輕輕抱起,帶去海角天涯。

*

近乎枯燥的等待中,沒有等來朝廷宣召回京的命令,卻等到了另一份旨意。

駐守在遼東的鎮寧侯向朝廷上奏,說是身體有恙,恐怕不能堅持下去,請求朝中再派他人前往接替,自己則懇請回轉京城。承景帝想到江懷越在延綏一帶,本身這邊軍情緩解,便令他再去遼東。

江懷越對鎮寧侯這忽如其來的病狀心存疑惑,依照旨意辭別了延綏總兵,在馬隊的護衛之下,由陜西又趕赴遼東。

路上艱辛自不必說,好不容易重返遼東,已是人馬疲憊。待等到了遼陽城外,早有地方官員列隊等候,唯獨不見鎮寧侯身影。江懷越不禁問道:“侯爺到底患了什麽病?情況怎麽樣了?”

“這個……侯爺抱恙已久,總是體虛乏力,食欲不振,下官遍請名醫,卻也無能為力。”

江懷越皺了皺眉,在地方官的帶領下進了遼陽城,徑直去往鎮寧侯暫住之處探望。

一進門,便有仆人奔去通傳,江懷越步至台階下,便聽屋內傳來虛弱的聲音。“是蘊之來了啊?”

“侯爺,是我。”他掀開門簾入了正屋,轉過屏風一望,但見鎮寧侯面色發黃躺在床上,唉聲嘆氣的模樣與往日簡直判若兩人。

江懷越不禁也吃了一驚,上前幾步拱手道:“多日不見,侯爺怎麽病了?”

“一言難盡呐……”鎮寧侯連連擺手,還未說完又咳嗽起來,忙道,“我怕冷,外面風大,你把門窗都關上。”

江懷越看看外面那金燦燦的暖陽和窗前靜垂不動的簾幔,起身關閉了門窗。隨後轉過身道:“侯爺如此裝病找我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鎮寧侯愣了一愣,直起身子:“怎麽能說我是裝病就為找你來?”

江懷越指指他的臉:“侯爺下次抹粉記得均勻一些,胡須那邊都沾成一團了!”

鎮寧侯連忙摸了摸他平素引以為豪的美須,一看手心裏都是黃色粉末,懊喪道:“還不是怕遼陽那些官員跟著你一起來看我,要是知道就你一個人,我還費這心思?!”

江懷越笑了笑道:“難不成就為了見我一面?”

“你別自以為是了!我是在這待得煩了,膩了,衣食住行都比不上京城,關鍵我那嬌妻美妾還都獨守空房,讓我在這耗時間,實在是度日如年啊!”鎮寧侯翻身下床,嘆氣道,“誰想著萬歲竟然把你給找來了,難道是想讓你代替我留在遼東?”

江懷越詫異道:“我還以為是侯爺想方設法找我來的,據傳旨的李公公說,萬歲是聽了幾位大臣的建議,才決定讓我前來遼東……”

“沒有啊!我只是想回京,並不是非要你來代替不可。”鎮寧侯也是一頭霧水,江懷越想了想,忽然一蹙眉:“既然不是侯爺暗中使了力,那……”

“你覺得是有人要你來遼東?”

江懷越頷首,向鎮寧侯低聲說了一個名字。兩人密談甚久,江懷越才向侯爺告辭,起身離開返回住處。

次日一清早,便有人登門求見,看樣子文質彬彬,見了面躬身行禮,道:“江掌印,我家主人等候多時,還請尊駕移步一見。”

江懷越看了看他遞上來的拜帖,裏面寫的是個陌生姓名,顯然是偽托的。

然而心中早已有數,當下也不再繞什麽圈子,出門登上馬車,便離開了暫住之所。

這輛馬車穿城而過,出了西城門後又驅馳了一段,前方樺林茂密,山崗起伏,叢樹掩映間有偌大莊園,車行而過,驚起兩旁雀鳥無數。

馬車到了莊園前緩緩停下,那引路人做了延請的手勢,道:“請隨我來。”

江懷越下了馬車,見那莊園前石獅巍峨,怒目盤踞,門前雖無一字匾額,但這氣勢顯然已經讓他更確定了心中猜測。

於是跟隨那人進入大門,沿著曲徑迤邐入內,一路上高屋麗軒鱗次櫛比,假山堆疊泉湧如雪。不多時轉入支道,前方樓台聳峙,樓下又有仆人迎上,將他領上了高樓。

層層玉簾撩起,坐在其間的人揚起下頷,朝著他道:“掌印大人,一晃幾年沒見,看來依舊風采不凡啊。”

江懷越作禮道:“先前江某來遼東抗擊女真,就想著要拜見王爺,不想來去匆忙未能如願,這一次倒是終能再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