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江懷越將這一幅刺繡展開之後,細細端詳,相思也在一旁打量,卻不知繡品與那支失蹤的盤鳳釵到底有何關聯。

繡品是制成卷軸形式的,軸杆為紅木雕刻而成,光潤沉墜。江懷越看了一看,向相思遞了個眼色,開口道:“你剛才還喊著口渴,現在倒不覺得了?”

相思領會其意,馬上道:“閏伯,我們坐了好久的馬車才趕到這裏,有沒有熱茶能喝一杯?”

閏伯醒悟過來,連聲道:“我真是老糊塗了,還站在這裏不動!這就給你們燒水去!”說罷,便快步離開了祠堂大殿,往斜後方去了。

相思見閏伯已走,忙低聲問道:“大人,你看出繡品異樣了嗎?”

江懷越將卷軸遞給她,相思正在檢查,卻見他又端起那個裝繡品的樟木小箱。箱子裏早已空空如也,他將箱蓋開合數次,頭也沒擡地說道:“把你頭上的金簪給我用一下。”

相思一愣,隨即拔出發間鎏金蓮花雙股簪子,遞給了江懷越。

他找了椅子坐下,用金簪在箱底縫隙劃過,刺進簪尖後用力撬起,那金簪幾乎被生生拗斷,但聽一聲輕響,木箱的底部竟被他硬是撬了開來。

這一下,才看出其間竟有夾層。狹窄的箱底暗格中,有一物以黑布緊緊包裹,正塞在了其間。

相思一見此物,心跳不由加快。江懷越將之取出,輕輕解開了黑布,那流金溢彩的盤鳳釵便呈現眼前。

“是這個了吧?”他端詳一遍,擡頭問相思。

相思望著靜靜躺在他手中的盤鳳釵,腦海中浮現的全是當年姐姐為了此物而黯然傷神的樣貌,不由得悲痛萬分,幾乎不能出聲。

江懷越當年拿到的只是與之成雙的另一支鳳釵,故此檢查了許久也不得要領。如今真正要找的鳳釵在手,他自然細細核查。

金鳳身姿曼妙栩栩如生,白玉雕琢而成的玉蘭花含苞待放,整支鳳釵渾然天成,看不出一絲瑕疵。

相思有些著急:“我看這鳳釵和另外一支好像沒有差別啊!”

他沒有說話,舉起鳳釵往亮處看了又看,忽而擰住了那朵精巧光潤的玉蘭花。

指間發力,起初玉蘭花紋絲不動,在他再度用勁之後,終於緩緩盤旋而出。

相思驚詫不已,這鳳釵她也多次取出看過,卻從來沒有想到去用力擰動玉蘭花苞。此時這朵玉蘭花已經全部被擰出,花瓣光潔無瑕,從金釵內抽出的底部宛如枝幹,狹長又凹凸不平。

她認真看了看,不禁更為驚訝。

“這個花枝,怎麽像是鑰匙……”

江懷越還未及回答,大殿外已經傳來腳步聲。他迅疾將盤鳳釵和玉蘭花放入懷中,相思則趕緊將木箱底部按回,大門被推開,閏伯端著簡陋的茶具匆匆趕來。

他沒有在意那箱子和刺繡,只是滿懷歉意地道:“真是對不住,我這裏連茶葉都沒有,你們先坐著喝點熱水,我這就去山上找老和尚借一點。”

相思忙道:“不用了,閏伯,我們只是坐會兒喝口水就行。”

閏伯還是唉聲嘆息,倒了兩杯水,遞給他們。“二小姐,姑爺……你們還請擔待……”

相思聽閏伯如此稱呼江懷越,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江懷越面不改色端坐一旁,接過那杯熱水,謙和道:“有勞了。”

閏伯不由又多看他幾眼,贊嘆道:“二小姐真是好眼光,找到這樣一表人才的姑爺,就算是雲老爺和夫人在世,看到了也會喜上眉梢!”

相思心內羞澀,抿唇笑了笑,垂下眼睫。江懷越又回頭望了望雲岐的靈位,思忖過後向閏伯道:“老人家,其實靜琬此次回來,是想要查清當年雲大人被卷入案件的真相,可惜故人多數都已不在人世,她也很難打聽到什麽。那時候雲家出事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府中?”

閏伯聽聞事情可能會有轉機,連忙道:“我從年輕時候就在雲家,當年雲老爺出事的時候,我自然也是在的。說實話,我們都不信他會跟什麽王謀反,從上幾代起,雲家個個都是讀聖賢書考科舉的,老爺怎麽會做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相思急切道:“當年我年紀太小,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閏伯你仔細想想,我父親如果是被冤枉的,他會不會留下什麽遺言或者遺物,來作為證據?”

閏伯皺著雙眉仔細回憶了許久,遲疑道:“那時候東廠番子來抄家,不管值錢不值錢的東西都給搶走或者摔壞,我實在是不知道老爺會留下什麽重要物件……”

“他在出事之前,可曾有過什麽不同尋常的舉止?”江懷越問道。

閏伯使勁揉著太陽穴,忽而道:“對了,你們要不要去找雲祥那個狗東西問問?這小子那麽多年不見人影,我還以為他死在路上了,沒想到過年那會兒我回老家,卻在街上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