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第2/3頁)

最後當然不可或缺的強行按上了他的手印,並由楊明順親自模仿高煥的字跡,署了他的名字。

一切完成之後,高煥被戴上鐐銬沉枷,堵住了嘴巴,關進囚車繞城示眾。

連山關的百姓們聽說因為此人故意通敵泄密,才導致前幾次作戰總是受挫,義憤填膺湧上街頭,甚至連本應該在校場操練的將士們也來了不少。

關押著高煥的囚車一路前行,一路都是圍觀怒罵的軍民,也不知是誰帶了頭,各種臟汙之物盡數朝他砸去。高煥怒不可遏卻無法開口,一路被罵被砸,直至最後被拖出囚車,拉到了連山關校場外。

他自知今日命喪於此,本來還想著在臨刑前痛罵一頓詛咒江懷越不得好死,沒想到這小畜生不按常理行事,連斷頭酒都不給一口,甚至本人根本沒有出現。

就在高煥怒極無奈的時候,楊明順一聲令下,劊子手手起刀落,一股汙血噴濺而出,高煥人頭落地,圍觀眾人驚呼一聲,隨即歡欣拍手。

當滿城軍民聚集在校場前的時候,山巒間連綿起伏的邊墻間,有一匹矯健白馬載著兩人緩緩行進。

盡管今日晴空萬裏,冬陽送暖,但放眼望去雪嶺浩茫,迎面朔風撲來,還是讓相思將自己裹在狐裘中,只露出一張小臉。

在她身後坐著的江懷越持著韁繩,由著白馬在肅殺蒼茫的邊墻間前行。

這裏是邊疆防禦的第一道關口,數百年累積修建的邊墻飽經滄桑,一磚一石都鐫刻著風雪記憶。無垠蒼穹連綿雪山,一馬二人緩行其間,極遠處有鮮紅旗幟隨風飄揚,好似碧天下散落了一顆赤炎流星。

“冷不冷?”江懷越坐在相思身後,將她擁入臂膀間。

“還好……”相思硬撐著說道,其實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他嘆了一口氣:“誰叫你非要出來的?在院子裏待著不好?”

“我都待膩了!”相思側過臉,在他肩前摩挲,“也說是到了遼東重鎮連山關,不能就縮在小院子裏哪兒都沒去成呀!”

江懷越笑話她:“是嗎?我倒不知你居然還如此了解連山關……要不是我對你說了,你怕是連遼東有哪些關隘都不清楚吧?”

相思氣得拿肩膀撞他:“你真的是說話一點不饒人,要不是因為你在這裏,我哪管它什麽連關山連海關的?!不就是想著也要在這裏看一看,不然配不上你這堂堂的監軍大人嗎?!”

江懷越微微一怔,隨後將下頷擱在她肩頭毛茸茸的狐狸毛間,低聲道:“什麽配得上配不上,我同你之間,不要講這些話。”

相思抿著唇微笑,擡手撫過他光潔臉頰。

“那你想聽什麽呢?”

白馬噠噠地走在杳無人煙的邊墻間,他抱著相思,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似乎在出神思索,又似乎在望著天際一線金光。

過了一會兒,江懷越才輕輕道:“聽你叫我,就夠了。”

相思靜了靜,眼裏浮動溫柔笑意,側過臉,托著他的臉龐,輕綿柔軟地吻他的唇。

呼吸交融,如同宿世心愛永不分離。

“大人……”她在親吻間隙,用近似氣聲來喚他。

溫存蝕骨,纏繞心扉。

他用力將她摟緊,似是想要將相思整個揉入自己身子。那種與生俱來的渴求擁抱親吻的感覺,那種他本來以為會隨著殘忍刑罰而喪失的沖動,超越了身體的體悟,由心神間蔓延滋生,像是古藤經春,暗自生長。

淺抿深索間,相思柔軟如水,竊竊私語似的叫道:“哥哥……”

他原本是閉著眼睛,聽得此聲忽而一滯,在她耳畔問:“你在叫什麽?”

“哥哥……叫你哥哥,不行嗎?”她帶著笑,躲在他懷裏,悄悄地用家鄉話又念一遍,“我們老家,也用這個稱呼情郎。大人,你不是我情郎嗎?”

江懷越愣怔一會兒,忍不住低聲笑。

“要不要?嗯?”她又喚一聲,“哥哥。”

江懷越低下頭,在封住她唇間的同時,說道:“要。”

嗒嗒的馬蹄漸漸遠去,雪白一道影子,與群山雪嶺似乎融為一體。

靜穆邊墻綿延無盡,是這悄寂纏綿的無聲見證。

*

相思就此留在了連山關城內,因為少了費毅的監視,她與江懷越相守更為方便了。鎮寧侯上奏給承景帝的戰況有了回復,多日之後,承景帝派了余德廣來到連山關,帶來了君王的褒獎與賞賜。

鎮寧侯得禦賜精甲佩劍,並與江懷越皆加祿米數百石。

余德廣又說,本來得知江懷越受了傷,萬歲也想讓他回京休養,但邊關一帶還不能掉以輕心,希望他能暫留此處,與鎮寧侯再穩固局勢,待等女真人偃旗息鼓,連山關總兵重新選拔得力之才後,再返回京城。

江懷越自然不會拒絕。鎮寧侯與余德廣寒暄了一會兒,又問起宮中近況,余德廣道:“萬歲最近忙於政事,休息也少,前些天總是夜間難以入眠,我們做奴才的,也真是為萬歲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