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4頁)

他的語氣越來越沉肅,相思心情墜落到深淵,難過地看著他的眼睛,最後別過了臉去。

*

馬車回到城內,江懷越送她來到輕煙樓大門前,低聲道:“需要我進去做些什麽?”

“不用。”相思眼神仍是木的,言辭卻堅決,“你不是不想被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他愣怔了一瞬,道:“但是馥君之前拿走的鳳釵,得找出來。”

她垂下頭:“我會進她房間去尋的。”

他考量之後,還是跟在她身後進了輕煙樓。只是裝作與相思毫無關聯的樣子,帶著楊明順前去盤問管事媽媽和其他官妓。

馥君遇害的訊息就此傳播開來,淡粉樓和輕煙樓內的官妓都驚愕不已。李媽媽扶著門框抹淚哀嚎,一時間樓內哭聲四起。

相思強忍著悲傷,上樓進了馥君房間,姐姐的首飾並不算多,她翻遍梳妝台和衣箱等各處能藏東西的地方,卻找不到那支盤鳳釵了。

她急急忙忙奔下樓,將此事轉告了江懷越。他的神色越加沉重,喝問眾人:“有誰在這兩天內進過馥君的房間?”

眾人皆惶恐搖頭,江懷越面色不善,楊明順見狀,又開始一輪詳細盤查。

順天府的衙役和教坊司的張奉鑾也都趕來了,本來還想問長問短,但一看到江懷越居然出現在此處,都嚇得不敢多言。

盤查完畢,李媽媽一邊哭著,一邊叫人準備後事。相思坐在那裏,看著眾人流著淚各自忙碌,一時間竟有種荒誕的感覺。

若是自己忽然死去,是不是淡粉樓內也會同樣混亂?然而混亂過後,大家還是各自生活,一如既往,毫無改變。

姐姐死了,盤鳳釵找不到了,她居然想到的不是父母已經無法沉冤昭雪,而是接近麻木、冷靜地審視一切。

江懷越來到她身邊,低聲說:“暫時問不出來,我現在要回去,還有很多事得核查。”

相思只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他知道她心境壓抑,但是他的心裏也有沉沉陰霾,好似狂風暴雨即將到來之前的天幕濃黑,壓得人喘不過氣。他想說些什麽,可是身邊嘈雜紛亂,他只是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相思。

短短兩天時間,她已經憔悴不堪,整個人都木了。

看著她這個樣子,江懷越心裏有一種想法冒了出來。他想留下,留在她身畔,哪怕什麽都不做,只是那樣靜靜地陪著她坐著,在她流淚時為她拭去淚水,在她疲憊時讓她倚靠睡去。

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夠。

太多的桎梏讓他無法從心所欲。

他甚至做不到,在這樣的時候,給她一個短暫的擁抱。

終究還是狠下心,用道別的眼神再望她一眼,隨後帶著眾多手下毅然離去。

輕煙樓眾人眼見這群兇神惡煞的人離去,紛紛慶幸議論,只有相思坐在那裏,心像是一下子空了。

*

在眾人的幫助下,馥君的後事終於得以料理。可是輕煙樓畢竟是教坊,不可能將她的靈位安置在此,只能將祭奠靈堂暫時設置到了東城的寺廟。

相思一個人陪在那裏。

馥君死後的第三天,寺廟的大門被人推開,失魂落魄的盛文愷幾乎是跌進了靈堂。

她坐在靈位旁,冷眼看著他。

他還穿著官服,風塵仆仆的樣子,眼神悲戚。

“靜琬。”他啞著聲音叫她。相思只是看著他,沒有一絲回應。

盛文愷緊緊攥著包裹,腳步沉重地走到靈位前,雙膝跪在冰涼的地上。他久久注視著靈位上,那個溫柔文雅的名字,嘴唇發顫。

“靜含……”他的眼神裏竟然真的有溫情,像是有許許多多的話語想要傾訴似的,看著墨黑的靈位。

可是再也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喚了。

他在靈位前並未大哭大叫,只是長久跪著,眼中有淚。直至黃昏鐘鼓聲起,寒鴉歸巢,他才緩慢地起身,衰頹著離去。

“姐姐遇害的時候,你在哪?”就在盛文愷準備跨出門口的時候,相思在後方冷冷問。

他腳步一頓,沉聲道:“我被派出城去了,直至今日才回來。”

“真巧。”相思語帶譏諷地道。

盛文愷手指攥了攥,艱難地低下頭,痛苦道:“靜琬,人在官場,有太多事,身不由己。”

她沒再說話,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蒼茫暮色間。

*

第四天的時候,楊明順來寺廟,說是江懷越派他來看望,並再次帶來了祭奠的東西。

相思沒有問為什麽他自己沒來,倒是楊明順解釋說,督公有許多事要查,而且此事涉及貴妃,也可能涉及宮中其他人,不能光明正大去做,得十分謹慎小心。

第六天的時候,楊明順又來,卻不說到底查到了什麽,只是幫著她料理一些事情。

這天傍晚,楊明順要走的時候,相思忽然問道:“你跟著他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