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頁)

相思帶著滿眼的淚笑了笑,慢慢道:“我怎麽會那樣做呢?我只是,喜歡江懷越而已。”

馥君的眼裏滿是驚詫與怒意,相思卻又上前一步,用力呼吸了一下,試圖平復情緒。然而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

“姐姐,我喜歡的是江懷越,他是西輯事廠的提督大人,可我並不會因為這樣的職位才喜歡他。他也確實是從小就被送進宮的內侍,可我並不會因為這樣的身份而嫌惡他。”她頓了頓,又含著悲傷道,“你對廠衛的恨我明白,我又何嘗不怨恨當年抓走父親的人?可是那些事情又不是他做的,我同他認識以來,他對我怎樣,我自己心裏清楚。我不會被花言巧語蒙騙,他也更加不是恃強淩弱強行纏著我不放,反倒是我,從始至終就喜歡了他,歷經千辛萬苦才讓他喜歡了我,所以……我請求你,不要對他有太多成見……”

馥君面露不可思議地神情,啞聲道:“你是不是瘋了?喜歡他?耗費心力地追求一個宦官?父親要是聽到你說這樣的話,真的要叱罵你在給雲家祖宗都蒙羞!”

“雲家已經沒有了,你為什麽還這樣在乎所謂的尊嚴?”相思顫聲道,“我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做,丟了什麽臉面!我喜歡了江懷越,他只不過恰好是宦官,可這不是他自己願意去做的!他並沒有對不起雲家,我們家出事的時候,他也只不過十來歲,如今你憎恨他嫌惡他,難道父親就能死而復生?而現在江大人卻還在為我們家的事情費心!”

“我不需要他費什麽心!”馥君怒道,“你是把鳳釵給了他,對不對?為什麽可以這樣輕率地將母親的遺物交給他這個外人?”

“那你想要取回鳳釵,難道不是要給盛公子嗎?江大人是外人,他就不是?如果他有心要找尋我們的下落,這十年間他早就該有所行動,為什麽偏偏在我們被選入京城後,他才恰好出現?你所信任的盛公子,在你被高煥抓走時對我的哀求愛理不理,我當時怕你絕望,一個字都沒提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說動了以前的東廠提督,這才讓江大人把我們放了出去。”相思咬咬牙道,“這都是我今天回城路上才打聽到的。你不是痛恨宦官嗎?那盛公子找的是東廠的關系,你就不反感不嫌惡了?”

馥君的臉色越加蒼白了,她的嘴唇甚至都在微微發抖。隔了好久,才道:“是江懷越跟你說的?他的話,你也全然相信?”

“我為什麽不信他呢?”她只這樣反問。

馥君緊緊抓住椅背,艱難道:“去把鳳釵要回來,母親的遺物,不能交給他。”

“我給江大人了,他說了會核查清楚。”相思含著不滿回了一句,不想再多說什麽。

“江大人……”馥君只覺心頭發涼,“你現在心裏只有他,我算什麽?在南京十年裏,我為了不讓那些富商糟踐你,引走了多少客人,忍受了多少屈辱……你已經都忘的幹幹凈凈……如今你有了主意,就將我視為頑固不化,而我卻還在為你的將來操心!我這又是何苦?何必?!”

說罷,竟然不再看相思一眼,決然而去。

房門被重重帶上,震動了相思的心。

直至樓梯上淩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無力地坐在了梳妝台前,望著錦緞匣子痛哭起來。

*

馥君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輕煙樓的,渾渾噩噩上了樓,才進房間,就看到盛文愷坐在窗前。

“靜含。”他起身行來,見她這雙眼紅腫的樣子,不由一怔,“怎麽回事?哭了?”

她沒有心思說話,坐在了桌邊,望著簾幔發呆。

盛文愷皺著眉,低身扶著她肩頭,問道:“到底怎麽了?你不是出去燒寒衣了嗎?難道是思念父母哭成這樣的?”

她卻還是不吭聲,盛文愷怔了怔,轉身坐到她近前:“你不要這樣,我看了擔心得很……”

馥君這才擡起已經哭得發澀的眼睛,望著他,緩緩道:“你當初,是怎麽結識了東廠前任提督,把我和妹妹放出來的?”

盛文愷愣了愣,隨即道:“為什麽忽然問這個?誰和你說的?”

“你告訴我,你怎麽會攀附上東廠的關系?調來京城,是不是也依賴這力量?”她固執地發問,不理會他的話語。

盛文愷無奈地深吸一口氣,道:“我想救出你們,當然要尋找能和江懷越說的上話的人,因此費盡心思多方疏通,才求見了曹公公,又不是之前就認識他。你今日突然問起此事,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話?”

“那你為何之前故意掩飾?”馥君臉色凝重。

盛文愷愧疚道:“因為我知道你父親是死在東廠的,所以……”

她抿緊了唇,盛文愷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之前你說要去把相思的那支鳳釵拿回來的,怎麽沒取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