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頁)

因為沒生下兒子,婆婆和雷長信看她越來越不順眼,臟活累活全部推給她。

九三年臨景市迎來下崗潮,“鐵飯碗”被打破,雷長信的工作也沒能幸存下來。自那時起,他染上酗酒的惡習,喝醉後動輒對她連打帶罵。

為了維持生活,她不得不四處當臨時工賺取微薄的薪水,回家還要做家務承受婆婆的挑刺和老公的暴打,不到四十歲就死於勞累過度。

再一睜眼,蘇二丫回到了七五年,自己十九歲那年。起初她高興壞了,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她有後面二十年的記憶,她知道七七年會恢復高考,八十年代開始經濟徹底復蘇,商機遍地,閉眼都能賺錢。

她雖然有初中學歷,但根本靜不下心學習,想通過高考改變命運是不可能了,於是,蘇二丫把目標定在經商上。

蘇二丫重生的前一個月,折騰著做一些小點心到黑市上賣,想通過這個積累資金。

拜前世的婆婆和雷長信所賜,她的廚藝還算不錯。畢竟任誰天天在飯桌上被人拍桌子瞪眼地挑剔做飯難吃,挑剔完又有人動手打罵,慢慢地廚藝也會有所精進。

家裏沒有糖,只有一些陳春花帶去黑市賣的雞蛋,面粉更是少得可憐,蘇二丫不氣餒,偷偷用全部的面粉和雞蛋蒸了小半鍋雞蛋發糕,跑到黑市去賣。

與她預計的大賣特賣不同,她的雞蛋發糕無人問津,零星幾個餓著肚子的“倒爺”問過價格,卻都被它比饅頭還要貴上三倍的價格嚇跑。最後只有一個不差錢的中年男人買了一塊用來哄孩子。

小半鍋雞蛋發糕,她連著賣了兩天,依舊乏人問津。捂著因為糟蹋糧食而被陳春花甩了一巴掌的臉,蘇二丫含淚放棄了到黑市賣吃的積累原始資本。

前世雖然在夫家過得不好,但至少能填飽肚子,蘇二丫乍一回到連野菜糊糊都喝不飽的蘇家,根本適應不了,加上前世幹苦活臟活累怕了,這一世懷揣著發財夢的她理所當然地看不上現有的一切,不是偷懶就是偷吃。

每當其他人責備她,她就會坦言:“等我以後發財了,要天天大魚大肉的吃,躺在床上什麽也不幹,光數錢玩……”

面對別人看瘋子似的眼光,蘇二丫撇撇嘴。她那一副她們目光短淺、孤陋寡聞,而自己則高瞻遠矚地站在雲端指點江山的模樣,愣是氣的陳春花牙癢癢,恨不得再一巴掌抽醒她。

舉著雞毛撣子追了蘇二丫半天,陳春花才在幾個女兒的勸說下不再搭理她。

沒辦法在黑市積攢做生意的本金,蘇二丫便把主意打到她前世的彩禮上,那可是足足二百多塊,做小生意的啟動資金正好。

前世她的彩禮在婚後第二天就被婆婆以當家為由討要回去,這次她一定要保護好這筆錢,誰也別想肖想它。

等她做買賣賺了錢,第一時間就離婚!

到九六年蘇二丫死的時候,離婚已經不是件丟人現眼的事情,不少人為了追求平等和自由選擇脫離現有婚姻關系的桎梏,勇敢追求新的感情和生活。

其實,最好的選擇是遠離雷長信一家子,但是,蘇二丫別無他法。

前世她在社會底層掙紮,每天為了賺錢疲於奔命,沒有接觸過下海經商大賺一筆的人,要不然她會選擇直接接近日後發達的那些人,把自己嫁過去一勞永逸。

現在蘇二丫對待雷長信的態度依舊不冷不熱,把他當成跳板。只等遇到更加優質的人選一腳把他踹開,如果遇不到,就為了彩禮捏著鼻子和他結婚,反正以後賺了錢還是一腳把他踹開。

一晃一年,蘇二丫愈發懶惰饞嘴,美夢卻越做越勤,支撐著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現在的一切。

陳春花見說不動她,狠狠瞪了她一眼,懶得同她計較,拎起裝著雞蛋的竹籃準備去黑市賣雞蛋。

心情愁苦地想著三女兒對她說的不同意結婚的話,陳春花的眉頭緊鎖,連籃子裏的雞蛋又少了兩個被二丫拿去偷吃都沒發現。

她做為過來人,當然知道三丫未來婆婆深深藏在眼底的輕視和嫌棄,也看得出她在給她家送來年節禮時暗含高高在上的施舍味道。

賈彬家條件確實要比蘇家好上許多,他對三丫也是好的沒話說,關鍵三丫對賈彬同樣十分喜歡,陳春花便裝傻充愣,只做不知三丫未來婆婆的嫌貧愛富。

“哎。”她輕輕摳著竹籃的拎手,重重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因為貧窮,所以別人才不把她們放在心上。“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經濟基礎同時決定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

也許賈彬母親說的對,她們不能成為三丫的拖累。

銀杏葉蔥茂,整齊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從家家戶戶傳出的煙火氣逸散到空中,熏染得晚霞濃郁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