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頁)

冬天還好,十天半個月洗次澡沒問題,一到夏天,一天不洗澡身上全是汗餿味,一大家子人擠在十幾平的小房子裏,氣味發酵,能把人熏暈過去。

丁寧洗澡時,大嫂和二嫂會像防賊一樣一直盯著她,只要她多用一丁點兒肥皂,立刻橫眉冷嘲,什麽臭的爛的話都往外甩,直說的她無地自容,匆忙沖幹凈身子換好衣服落荒而逃。

身上的汗味洗不透,而且動物油制的肥皂用過會多少殘留少許腥臭味,又沒有雪花膏、香水之類的東西遮掩味道,離她最近的範晴雪可就遭了罪。

良好的教養讓範晴雪沒有做出掩鼻扇風的失禮舉動。

輕輕掀開薄被單,光裸著腳下地,打開另一扇窗戶。

一縷微風裹挾來淡淡的紫薇花香氣,範晴雪闔上雙眸,表情怡然地深吸一口大自然的純凈空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穿進一本書中,也不知道原主的靈魂到底去了哪裏,她在這副軀體中感覺不到原主遺留下來的一絲意志和遺願。

既然如此,她決定不再按劇本走原主的老路,生生將一手好牌打爛。

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新生的“範晴雪”,她要在這個時代走出一條自己的康莊大道,不受任何人擺布!

正當範晴雪理清思路,準備拒絕丁寧的提議時,與丁寧面容七分相似的丁慧,端了一碗顏色淺淡的紅糖水走了進來。

“晴雪,怎麽光著腳下地呀,可別著涼了。咱們女人可得注意些,省得以後落下病根。喏,二嫂給你沖了紅糖水,快趁熱喝吧。”

丁慧在外面聽了半天墻角,發現丁寧好話說了一籮筐,竟然沒讓範晴雪這個死丫頭松口,著急地跺跺腳,跑到裝食物的櫥櫃旁,舀出一大勺紅糖,隨即心疼的又倒回去大半勺,用僅剩的堪堪遮住勺底的紅糖滿滿沏了一大碗水。

站在窗邊的範晴雪漆黑的眸子輕眯著,眉毛微揚,泛出淡淡的嘲意,神色冷淡地看向她名義上的二嫂。

觸及到她清澈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時,丁慧胸口兀的一緊,眼神閃爍幾下,莫名有點羞愧的把寡淡的紅糖水放到屋內唯一的書桌上。

“二嫂先給你放桌子上,你想什麽時候喝再喝好了。”

熟悉的小姑子,怎麽突然像換了個人一樣,整個氣場都變了。難道是摔壞了腦子?

就算她摔壞了腦子又如何,家裏可沒有多余的閑錢給她看病。

今天範晴雪摔暈,原本應該送到醫院檢查治療,但丁慧實在舍不得二角錢的掛號費和一塊多的檢查費、藥費,於是在家裏隨便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傷口,纏上兩圈白布條打發完事。

就這,丁慧還心疼她難得攢下的布料呢。白布用來給自己做“節約領”多好,用在範晴雪身上簡直是浪費。

一口郁氣堵在胸口,不吐不快,瞥到範晴雪額頭被血色染紅的布條,丁慧忍不住氣哼哼說了句:“傻愣著幹什麽,快回床上躺好,免得傷口又滲血。”

話說出口,像是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好,丁慧連忙補救,“二嫂是擔心你的身體,所以語氣有些過,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沒什麽壞心眼的。”

彎腰把床底的拖鞋拾起,放在範晴雪的雙腳旁,“晴雪,要是實在不想躺床上休息,好歹把拖鞋穿上啊,二嫂看了心疼。”

範晴雪沒理會丁慧的示好,“不勞煩二嫂了,二嫂有沒有壞心眼我是不知道,但這刀子嘴是真厲害。”側身避開丁寧丁慧姐妹二人,她重新窩回床上。

她的頭有點痛,不知是因為傷口的原因還是穿書後遺症。

“二嫂,丁寧,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們先出去吧。”她的聲音清甜,即使因為不悅刻意壓下嗓音,也有三分繾綣。

範晴雪沒有打算和她們立刻撕破臉,她剛穿進書裏,需要多了解一下書中世界,等確保自己可以掌握命運的時候,再攤牌不遲。

聽到她趕客的話,丁慧和丁寧一時間臉色都有些難看。

丁寧咬住下唇,硬生生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行,你好好休息。”拉著差點壓不住火氣的丁慧退出房間。

範晴雪忽然開口攆人,是因為她剛剛一不小心掃到書桌上的梳妝鏡。

鏡中的倒影長的與她前世的模樣幾乎分毫不差,只不過更年輕一點兒,兩頰略紅有些曬傷痕跡,皮膚雖白但缺乏光澤,眼底還有淡淡的黑眼圈。除去這些,就連右耳垂上的小紅痣位置都沒變。

看到那枚小紅痣時,範晴雪有一股奇妙的心悸感,仿佛透過小紅痣看到了她曾經的工作室殘影。

見到自己生活工作了近三年的工作室,說不激動是假的。範晴雪按捺下激動的心情,懶得再與丁慧丁寧虛與委蛇,直接下了逐客令。

兩人離開房間後,範晴雪迫不及待地輕撫上自己熟悉的紅痣,下一秒,意識便沉入到她前世手機爆炸前的工作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