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3/7頁)

作為楊開宣的伴讀,淩伯海哪怕不動手,也會莫名其妙的卷入幾名皇子的鬥毆活動。這小子躥個兒晚,站在一群人高馬大的皇家子弟中總能成功的凹下去,打架的時候老被人當軟柿子捏——當然,這麽幹過的人都哭暈在了乾元殿前。

淩家人似乎天生就能打。

哦,除了淩湛,說起來,那小子好像還被他們關在別院修煉,也不知道戰事結束之後,雲湖侯還能不能想起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拍了拍腦袋,晉帝躲過了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軍,溜進了四下無人的禦花園。

皇宮內人人自危,然而草木卻生長的格外茂盛。沒有了宮人的按時修剪,禦花園內的花草肆意舒展著枝蔓,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遮掩。

循著少時的記憶,晉帝熟門熟路的躲到了假山的石洞裏,把頭靠在冰冷的山石上,陽光透過石頭的縫隙灑在臉上,帶來了融融的暖意。

就在困意漸漸上湧之時,就聽到了兩道腳步聲正不緊不慢的向自己靠近。

“封神之戰就這麽結束了啊。”

腳步聲停在了假山之前,有一道聲音如此感嘆。

“我本以為大晉輸定了呢,沒想到還能峰回路轉。”

“那還不是因為清和仙子力挽狂瀾,”另一道聲音說道,“老實說,要不是掌教勒令我們不能摻和,我也想去戰場上一展身手。”

“將軍百戰,馬革裹屍,聽上去就很威風唉。”

“……是啊,別人百戰,馬革裹你,”最先的男聲糗他,“沒有那金剛鉆,就別攬那瓷器活,想想李師弟他們家的遭遇吧,你是沒看到,全族男丁都不足十個了!”

戰事結束了啊……

晉帝出神地想到,不知怎得,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第一次送淩伯海上戰場時的情景。

雲湖侯府以戰功起家,歷代侯爺都使得一手漂亮至極的刀法,被譽為晉土第一刀,甚至有好事者一口咬定,就連他們家門口的河蟹都能像模像樣的耍幾把式。

對此,淩伯海嗤之以鼻,“是個蟹子就會揮舞大鉗好嗎?”

身為下一代雲湖侯,淩伯海也是要上戰場歷練的。

晉帝還記得,在那小子出征前一晚,他倆就這麽從禦膳房裏偷了貢酒,躲到了這個假山洞中,對著天上的月亮,一邊被酒液辣的涕泗橫流,一邊還要強撐著謅胡詩。

從“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胡謅到“你看這個月亮,它又大又圓”,最後還為了兩個人同時舉杯,對影到底成幾人吵了起來。

他說六人,淩伯海堅持認為是四人,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一場送別順理成章的變成了揭短大會。

淩伯海嘲他身手就是花架子,他則譏諷前者天星算術學的稀爛,還不如禦膳房那頭待烤的小乳豬。

然而到了最後的最後,酒喝完了,架打累了,他倆對視一眼,抱頭痛哭。

他那時候哭到一直打嗝,指天畫地的發誓要當千古一帝,一定不會辜負摯友拋得頭顱和灑得熱血,而淩伯海一邊罵他“去你娘的,老子死不了!”,一邊許願得勝歸來後,做一個風風光光的將軍,再娶一個賢惠溫柔的美嬌娘。

第二日,他頂著雞窩一樣的腦袋和腫成核桃那麽大的眼睛去給大軍送行,讓差點氣炸肺的父皇打斷了一根雞毛撣子。

後來,他倆的信就一直沒斷過。

他在信裏寫了昨日如何惹得父皇大動肝火,今日那個新封的娘娘有多討厭,而淩伯海的回信也從描述邊疆是何等遼闊,山河是如何壯麗,西蠻人長得何等古怪,變成了大倒苦水。

淩伯海告訴他,軍隊的主帥是個暴脾氣,天天逼著他們繞軍營跑圈,誰跑的慢了誰就得刷全軍的碗。

淩伯海告訴他,隨軍大夫是個素問派女弟子,極不好惹,動不動就把男人往地上摔,比西北的蠻子都兇。

於是,當淩伯海第一百零一次向他抱怨被女軍醫整的哭爹喊娘後,困守上京的皇子對伴讀的遭遇滿心憐憫。

看那小子這麽慘的份上,要不等他掙了軍功,就把羅纓嫁給他吧。

彼時尚還天真的他這麽想到,反正自家妹妹簡直就是比著“溫柔”和“賢淑”生的。

當然,還有“貌美”。

到了後來,淩伯海娶了“比蠻子都兇”的素問派姑娘,羅纓公主也沒等到兄長為自己選婿的那一日,而他自己……也在世俗沉浮中丟掉了最後的天真。

見交談的二人已走遠,睡意盡消的晉帝爬出假山,朝著後宮的方向走去。

在出宮建府之前,他和妹妹一直住在母妃的霜花宮裏,直到現在,他的妃嬪取代了父皇的美人填滿了整座後宮,該留的東西,也一直都留著。

拿禦花園裏的石頭砸暈了一名四處搜尋自己的太監,晉帝手腳麻利的扒下了對方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