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第2/4頁)

說到後邊,他自己都快相信譚振興是真為他好了。

最後,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盧狀恨譚振興恨得要死,偏偏又拿他沒法子,尊師重道,但凡譚振興出去說他半句不好,他盧狀這輩子就完了,以前的他到底何等淺薄啊,竟以為攀上譚家就前途無量,殊不知將自己推入深不見底的懸崖。

盧狀告狀的事兒無疾而終,晚上,譚盛禮去書房檢查譚振興他們的批注,盧狀乖巧的捧著書大聲讀,他屁股傷得太重不敢坐,只能站著讀,聲音粗啞,像染了風寒的病人,楚楚可憐,譚振興還嫌盧狀吵,打發他去外邊走廊讀……敢背著他跑到譚佩珠面前獻殷勤,他要不打死盧狀是他仁慈。

盧狀心知譚振興不喜歡自己,巴不得避遠點,闔上書,行禮後畢恭畢敬的離開,他屁股有傷,不敢走太大步,只能小步小步的挪,跨門檻時,明顯聽到他倒吸冷氣的聲音。

罪有應得!譚振興冷哼,日後再讓他知道他往譚佩珠面前湊,揍得會更狠!

哪怕背朝著譚振興,盧狀也能感受譚振興眼裏的痛恨,他是真的憋屈,無緣無故挨了打還遭譚振興記恨上了,到底哪兒做錯了啊……不得不說,譚振興的態度讓盧狀反省自己了,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錯在哪兒,只能扯著大嗓門讀書。

聲音洪亮,聽得譚盛禮搖頭,譚振興這種性子教學生可想而知,他沒有批評譚振興做得不好,問他們這兩日做批注做得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他給的都是古籍,晦澀難懂,譚振興他們雖是進士,免不了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譚振興翻出做上記號的句子問譚盛禮,譚盛禮看了眼,沒有像往常做詳細的解答,“過不久就要入翰林了,天下藏書,豐富非翰林莫屬,你們如有疑問,抄在紙條上,進翰林後多翻書為自己解惑。”

譚振興他們已經到獨當一面的時候了,這種時候,不能再像往常為他們解惑,得讓他們自己去書裏找答案。

兄弟兩明白父親的用意,認真道,“知道了父親。”

“翰林院的日子清閑無趣,但能學到很多為人處事的道理,平時多看少說,切忌拉幫結派……”翰林院不像朝堂波濤洶湧,可不乏有些自作聰明的人愛算計鉆營結交權貴,譚盛禮叮囑他們做好自己的事兒,若有時間多讀書,至於譚生隱,譚盛禮問他,“可想隨我進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三個字一出,四周頓時安靜下來,譚振興皺眉,偏頭瞅著屋外喊,“盧狀,幹什麽呢,啞巴了是不是?”

譚盛禮:“……”

“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讀書聲再次響起,譚振興又嚎,“沒吃晚飯是不是……”讀個書都要他操心,還是揍輕了啊。

夜裏寂靜,只聽屋外傳來振聾發聵聲嘶力竭的喊叫,“子曰……”

譚盛禮:“……”

聲音嘶啞渾身,譚振興滿意了,看向譚生隱,“國子監乃天下最高學府,有機會去就去吧。”

譚生隱怔怔的,“我能去嗎?”

“你已過了會試,學識在很多人之上,有何不可?”

譚生隱想了想,“振業呢?”

“等他來京後再說吧。”譚盛禮沉吟。

“國子監乃朝廷為官家子弟所設,我如果去了會不會給辰清叔惹麻煩。”術業有專攻,國子監的教書先生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可謂登峰造極,譚生隱去國子監參加四季試時就聽很多人聊教書先生,崇拜不已,有生之年能入國子監求學是譚生隱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怎麽會不想呢,但害怕給譚盛禮招來話柄。

譚盛禮道,“無礙,歷任祭酒都有推薦學生入學的資格,你已是進士,入國子監沒什麽不妥。”

“讓辰清叔費心了。”

“是你自己爭氣。”

聊完翰林院和國子監的事兒,譚盛禮和他們說起白天的那對父子兩,兩人來自江南,那位父親曾為江南書香世家的公子做了十多年的書童,奈何科舉屢試不中,心生氣餒,聽聞他教出三個進士,抱著最後絲希望來京,聊了半個多時辰,譚盛禮只答應幫忙指點文章……

譚盛禮道,“我看他們錢財不多,在京裏住著開銷大,恐怕會去碼頭找活,你們要是遇到了,能幫襯的就幫襯點吧。”

譚振興他們高中後,去碼頭的讀書人多了起來,扛麻袋掙不了什麽錢,讀書人更多是想感受譚振興他們扛麻袋的心情,真正維持生計的不多,那對父子兩衣衫樸素,能為譚盛禮背井離鄉也算可敬之人,譚振興他們沒理由不答應。

又聊了會兒,瞅著時辰不早了,譚盛禮這才起身回房,到走廊時,見盧狀在夜風中捂緊了衣衫,低嘆道,“進屋看書吧。”

盧狀打了個哆嗦,咬著唇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