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頁)

男子不問內宅事,稍微注重名聲的人家都不會讓男子處理內宅事宜,但譚家不同,譚盛禮妻子去世多年,兒媳汪氏出身鄉野理不清事兒,大小事都得譚盛禮拿主意,他這麽問,是想確認而已,以免自己拉下臉開口,結果譚盛禮找借口搪塞他。

譚盛禮隱約猜到陸甘通想說什麽,誠實道,“幾個孩子手足情深,長幼有序,親事依著年齡排,會試後就該給振學說親了。”言外之意還輪不到譚佩珠,佩珠年紀還小,譚盛禮想多留她兩年,她年幼失母,過得不好,大些了又幫著做家務活,她的親事,譚盛禮自是要慎之又慎的。

他的話誠懇直白,陸甘通臉色煞白,心知譚盛禮猜到他意思了,沒錯,他想為兒子求娶譚佩珠,他見過譚佩珠,眉清目秀的女孩,天天和侄女待著,安靜得很,同行幾百裏路,他幾乎沒聽到過譚佩珠的聲音,想來是個懂分寸知進退的人,兒子娶她。

豈料人家瞧不上自己,他拂袖走人,譚盛禮起身送他,到門口時,見陸甘通轉身,眼神充滿怨懟,“陸某以為譚老爺仁愛寬厚,卻不想待人市儈至極。”

譚盛禮一頭霧水,卻也不作解釋,目送他下樓,去隔壁看譚振學他們。

兩人睡著了,衣領半敞,露出磨破皮而紅腫的肩,兩人能忍,到現在半個字不吭,他打開墻角抽屜,拿出備好的膏藥,輕輕替其塗上,真是累著了,他給兩人塗完藥都不見醒,正準備收起瓷瓶,譚振興回來了,聞到熟悉的藥味,他眉頭緊皺,看譚盛禮拿著瓷瓶,忙上前,可憐兮兮道,“父親,我後背好像也傷著了。”

“趴著罷。”

房裏有矮塌,譚振興趴上去,和譚盛禮說起後院的事兒來,孫氏不知起了什麽壞心,竟主動找譚佩珠她們說話聊天,他去時孫氏就在屋裏坐著,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父親,你說孫姨娘是不是包藏禍心啊。”他提醒譚佩珠小心點,譚佩珠讓他用功讀書別擔心她,他不擔心譚佩珠,譚佩珠的能耐他是知曉的,他擔心汪氏,汪氏這人唯唯諾諾沒有主見,被孫氏帶歪了怎麽辦,譚佩珠總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她罷。

“父親,我們還是趁早找個宅子出去住吧。”周遭環境不好,汪氏婦道人家很容易出事的,而且看面相孫氏就不是省油的燈,假如哪天說服汪氏暗地給自己納妾怎麽辦?不是陷自己於不仁不義嗎?

譚盛禮輕輕揉著他發紅的肩和後背,“過段時間罷。”

“好。”

話完,隨之響起的又是振聾發聵的鼾聲,譚盛禮手抖差點將瓷瓶扔了出去,穩住雙手,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收好瓷瓶,關上門,然後去了後院,告訴譚佩珠和汪氏陸甘通找他的事,因陸甘通沒有把話說明,他不好捅破那層紙,長嫂如母,汪氏留個心眼對譚佩珠有好處。

汪氏認真聽著,待譚盛禮走後,她面露愧色,“小妹,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啊。”

孫氏是她迎進門的,她看得出譚佩珠不喜歡孫氏,她想著老熟人了,能重新交好是好事,誰知差點惹了麻煩。

“沒有,大嫂別多想,和人相處彎彎繞繞多,大嫂別怕事……”譚佩珠安慰汪氏,問給她的書看得如何了,汪氏花容失色,“還剩下幾頁。”

譚佩珠給她看的是漢書,裏邊有幾位皇後貴妃的事跡,看得她冷汗涔涔,從來不知後宅爭鬥如此兇猛,她臉色慘白的看著譚佩珠,“小妹,以後咱們家也會如此嗎?”

“不會,家和萬事興,咱們是家人,要互相依賴互相扶持,但旁人就不同了。”譚佩珠握住汪氏的手,柔聲道,“人心難測,後宅關系錯綜復雜,大嫂要多長個心眼,切忌與外人交心。”

汪氏猛點頭,“好,以後我聽小妹的。”

“不用,大嫂只要記住你是譚家長媳,舉人妾室身份低,用不著和她們周旋,對方若是正妻夫人,禮貌上不讓人挑出錯就好。”

“嗯。”

這邊譚佩珠教汪氏怎麽和後院的人打交道,那邊睡醒後的譚振興他們已經寫功課了,不知是不是巧合,譚盛禮布置的算學題和扛麻袋有關,東家有船糧食靠岸,請高矮兩人扛麻袋,高個子力氣小但步子大,矮個子力氣大步子小,高個子扛五十斤的麻袋和矮個子扛三十斤的麻袋同時從碼頭到卸貨的馬車旁,但是,扛完所有麻袋後,矮個子的工錢比高個子的工錢多九十文,問高矮個子各扛了多少麻袋……

不止算學,還有策論,題目很簡單:乞丐行乞分人乎?

這題容易,畢竟身邊就有乞丐,等乞兒下學回來,譚振興就問他乞討時分人不,乞兒不明其意,回憶半晌,思考道,“分人的。”比如地痞無賴,他見著就跑,不敢上前乞討,但如果是牽著孩童的老嫗婦人他則積極很多,以前他說不出原因,以為她們面善,讀了書之後他就懂了,女子心軟,弱小面前更易產生憐憫,尤其是生產不久的婦人,愛屋及烏,看到別人家的孩子不自主的會露出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