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6頁)

“我們巷住著個秀才,他說綿州書院的人找他買舊衣服,就為混進平安書鋪不被人察覺。”文人相輕,綿州書院以山長為首,似乎都不喜歡譚盛禮,作為綿州書院的學生,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過來。

“不會吧。”賣茶的攤販吃驚,忍不住轉身看向書鋪外坐著抄書不動的人,裏邊有綿州書院的學生?

“他們不是不差錢嗎,平安書鋪的書都不貴,買回家豈不更好?”他好奇。

攤販扭過他的腦袋,提醒他別引起注意,小聲道,“大張旗鼓的買不就暴露了嗎?要不然你以為雲尖書鋪的掌櫃為何到現在都沒收到消息,讀書人都瞞著他呢。”

雲尖書鋪是綿州藏書最齊,最有名的書鋪,據說為其抄書的讀書人就有上百人,以雲尖書鋪的實力,按理說早該收到消息請人謄抄文章詩冊放書鋪賣了,之所以還沒有,就是沒人告訴他,讀書人的圈子不大,沒什麽秘密,唯有這事眾人極為默契,窮困的讀書人不說是害怕平安書鋪被打壓以後沒有便宜的書買,而綿州書院的學生不說是為了隱瞞自己到過平安街的事實。

綿州書院規矩多,被發現學生偷偷拿文章去請教外人,會受到懲罰,因為在書院老師的眼裏,轉問其他人有瞧不起他的學問的嫌疑,沒有老師能容忍這樣的事。

故而到現在,眾讀書人都盡量藏著捂著呢。

照理說譚家人的文章問世,城裏會炸開鍋,實則不然,讀書人心照不宣,對此三緘其口,從不多聊,至於他們,攤販們會心笑了,恨不得沒人來搶生意,哪兒會扯著嗓門廣而告之呢。

“想不到竟是這樣。”明明仰慕譚老爺才學,想拜讀其文章,光明正大的來便是,還買舊衣服……等等,賣包子的攤販眼睛亮了,“你說我要不要讓我小舅子多帶幾套舊衣服啊。”

“帶吧,我看近日舊衣服很受歡迎,我家沒讀書人,我家要有讀書人,我就在街上賣衣服了……”

夜漸漸深了,這時候,有穿著舊衫的文弱書生過來,“老板,要碗面,不放蔥花。”

“好呢。”

看那人雖穿舊衫,但眉眼幹凈,容貌俊美,攤販們默契地擠了擠眼睛,笑著各自忙活去了。

前幾日平安書鋪不打烊,現在改了時間,亥時關門,慢慢的,有很多讀書人收拾筆墨紙硯出來,前面幾位攤販們會偷偷盯著人看,後來人多,無暇分辨哪些是綿州書院的學生了,管他哪兒的,生意好就行。

或許是譚盛禮在書鋪外指導過人的緣故,遞到他手裏的文章少了很多,思及此,他隔兩天就會送乞兒去私塾,問學問的人多,常常要到午時才能回家,碰到問題復雜的,他在書鋪待的時間更長。

這天,寫完功課的譚振興久等不見譚盛禮回來,有點按耐不住了,卻佯裝擔憂的模樣問,“父親會不會出什麽意外,我們要不要去找他啊。”

整日悶在書房,他快悶出病來了,尤其徐冬山告訴他自己的文章和詩冊竟然不搶手,到現在都沒賣完,和他想的差太多了,他再差勁也是個舉人老爺,為何其他舉人老爺的文章和詩冊高價遭人瘋搶,他的卻無人問津,莫不是人們覺得便宜,先入為主認為文章不好?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在郡城時,譚盛禮默了一本古籍,本著造福更多讀書人的心情放到書鋪賣,定價低,結果看都沒人看,還是老板懂人心,翻倍漲價,迅速地就被人搶沒了,想不到在綿州會遇到同樣的問題,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書鋪看個究竟,真要是那樣,就和徐冬山說漲價,漲得越多越好。

想著,他愈發坐不住,望眼欲穿的望著窗外,“要不要去找父親啊。”

譚振學看了他眼,問道,“你屁股的傷好了?”

譚振興:“……”他傷得不重,上藥後兩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他沒說罷了,因為他怕下次譚盛禮加重力道,打得他下不來床怎麽辦,他瞞著譚盛禮,卻沒必要和譚振學說假話,老實道,“好得差不多了,你說父親怎麽還不回來啊?”

他走向窗戶,雙手扒著窗欞,伸長脖子地往外看,透過院門,除了斑駁的院墻啥都看不到,哎。想想平安街熱鬧後他都沒出過門,問譚振學外邊的情形,譚振學愛答不理的要他自己去外邊看,他要能出去還會問嗎?譚振學擺明了敷衍人。

不是他存心抱怨,譚振學中舉後就有點六親不認了,和他們說話時常常繃著臉,仿佛欠他銀子沒還似的,對他們都不如對乞兒好,乞兒是外姓人,他們才是親兄弟,譚振學好像沒這個意識。

太陽漸漸西斜,雞回籠琢水,這時候,端著小碗的大丫頭從灶房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二丫頭,兩人生得唇紅齒白,好看像極了他,譚振興看大丫頭走向兔籠,靈機一動,“大丫頭,父親帶你出去找祖父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