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5頁)

“不是。”乞兒道,“我想問問需不需要幫忙。”

猶記得上回搬行李,譚振興喊他幫忙來著。

譚振興捏捏他軟噠噠的手臂,“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要你搬也搬不動,真想幫忙,要從砍柴練起……”砍柴是基礎功,他們就是從砍柴練起的。

提到砍柴,乞兒打退堂鼓,“我力氣小,還是去旁邊待著吧。”

譚振興:“……”看不出來,小小年紀就虛情假意的,譚振興歪嘴,“乞兒啊,你得多和振學哥學學啊。”別進私塾就養了身陋習回來。

時候不早了,譚振興他們送譚生隱去城門與秦向陽會合,譚盛禮目送他離開,直到馬車遠去他才收回視線,看平安街兩旁好幾個鋪子開著門,有人在裏邊裝潢,門外站著幾個駐足張望的老人,他們過來和譚盛禮說,錦繡布莊要在這邊開新鋪子,問譚盛禮,“平安街是不是要恢復熱鬧了啊。”

錦繡布莊乃四大布莊之首,他們肯在這邊開鋪子,應該是瞅到商機了,奈何他們也不懂,只能問譚盛禮。

鋪子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譚盛禮盯著看了片刻,低低道,“或許吧。”

商人重利,當年毅然決然地搬走,如今毫不猶豫的搬回來,裏邊定有他不懂的事兒,他在巷子口站了會,看那間鋪子有穿著綾羅綢緞的人來,和老人們閑聊會他就回了,若他沒記錯,那間鋪子是譚振業租給譚佩玉做小買賣的……

譚盛禮沒有提及,下午,把他們的文章和詩冊放到了平安書鋪賣,價格高低以頁數多少來論,譚振興挑了四篇文章四十首詩,共六百文,四篇文章三百文,四十首詩三百文,譚振興算過了,除去筆墨紙硯的消耗,和砍柴掙的差不多,而且他如果想多賣錢,就得多抄書,抄書都快抄得反胃了,重新數自己抄了幾份,忍不住問譚振學,“你說我們能不能請別人抄書啊。”

像雲尖書鋪就請了好多人抄書抄文章,聲勢浩大,沒有熟人引薦,想尋個抄書的活都尋不到,嚴苛得很,他們放寬條件,多招些人,兩日就能抄成百上千份多好。

“大哥,如今咱們是舉人了,凡事不能只看利字。”譚振學溫聲提醒譚振興注意身份,盡管其他舉人老爺這麽做,不見得就是正確的,譚振興不認清身份,很容易出事的。

譚振興:“……”他發發牢騷而已,譚振學竟然教育他?他是兄長,長幼有序,譚振學莫不是排名靠前心就飄了,連他都不放在眼裏了?他清了清喉嚨,義正言辭地告誡譚振學,“你在外受人尊敬我不管,在家我是兄長,你得聽我的。”

話完,隱隱感覺到側面射來道灼熱的視線,經驗告訴他,別歪頭,歪頭就得挨打,他深吸口氣,說教的臉頓時笑意盎然,親昵道,“二弟說的甚是,我記下了。”

譚盛禮在窗戶邊看得嘆氣,“振興,到堂屋來。”

譚振興:“……”

這下不僅是譚振興,連譚振學都跟著緊張起來,瞅了眼認真抄書的譚振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只聽不多時堂屋傳來譚振興的哭聲,譚振學震了震,擔憂道,“大哥會不會把鋪子的事兒說了啊……”

“不會……”會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堂屋傳來譚盛禮的冷喝,“振業,到堂屋來。”

譚振業渾身僵住,譚振學投以同情的目光,他就料到會有今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早,譚振興還真是……招得迅速啊,出賣兄弟,他永遠是最快的……譚振學都能想象待會堂屋裏會發生怎樣慘絕人寰的場面,今日的譚家,勢必是要響起驚天動地的哭聲的。

堂屋裏,譚振興面朝墻跪著,譚盛禮沒有打他,但他太怕了,怕得就忍不住嗚嗚大哭,譚盛禮懶得多言,打發他去跪著,譚振興眼淚如傾盆暴雨,嘩嘩嘩的落在地上,兄弟友恭,謙讓和睦,他給譚振學甩臉色不對,更不該指責他,嗚嗚嗚,他哭啞著嗓子高喊,“父親,我錯了啊……”

譚盛禮:“……”

任何時候,但凡譚振興哭,就能哭出天崩地裂的絕望來,譚盛禮皺著眉,輕輕揉著太陽穴,而看不清他表情的譚振興哭得愈發大聲,“啊啊啊……嗚嗚嗚……”

男兒有淚不輕彈,譚振興哭聲高低起伏,比茶館說書的還有張力,譚盛禮冷斥,“住嘴。”

嗝,譚振興打了個嗝,不哭了。

堂屋安靜下來。

譚振業就在這時進的門,繃著臉,渾身僵硬,“父親。”

“你長姐的鋪子怎麽樣了?”譚盛禮淡然出聲。

譚振業斂目,低頭道“出了點問題,此事還未和父親詳說。”任譚振業機關算盡也沒算到布莊動作迅速,等不及這兩日就請人來裝潢籌備開業事宜,譚振業腦子快速動著,而地上跪著的譚振興聽到鋪子兩字,嚇得肝膽欲裂,別說哭,連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