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5頁)

譚振學:“……”

譚振興想說的劉家,譚辰風告訴他的,去年年底劉明章娶了城裏小姐,那小姐心眼多,經常挑撥離間,弄得劉明章母子關系不好,經常吵架,以致於整個劉家都烏煙瘴氣的。

譚振學:“……”

“大哥,你有多少天沒挨打了?”劉家和他們已毫無瓜葛,看譚振興幸災樂禍的嘴臉,譚振學無奈,“大哥,旁人家的家事,咱還是別議論得好。”

譚振興:“你聽著不覺得解氣?”羅氏尖酸刻薄欺負長姐,如今母子心生罅隙,算不算因果報應?

譚振學:“……”如實道,“沒什麽感覺。”

“沒心沒肺的,長姐怎麽待你的,你竟然說沒感覺,要我說真是大快人心啊,落井下石又怎樣,以劉明章的人品,我落井下石是看得起他,真以為考個秀才就舉人了,我和你說啊,他劉明章這輩子都不可能考上舉人的。”回想知府大人的話,譚振興得意更甚,“明年起鄉試就要添一場明算考試,我不信劉明章精通算數!”

譚振學:“……”

“大哥,你要不要照鏡子看看。”活生生小人得志的嘴臉,不怪父親想打他,譚振學都有動手的沖動了。

“振興。”譚盛禮站在窗戶邊,板著臉,眸中泛寒,“進來。”

“大哥,謹言慎行。”別以為背過身譚盛禮就看不到,任何時候,都別心懷僥幸,譚振學同情道,“父親叫你呢。”

算起來,譚盛禮好些時日沒打過譚振興了,被譚振興突然而來的嚎啕大哭驚了瞬,譚盛禮氣噎,狠狠揍了他好幾下,冷聲道,“劉家家事與你何幹?”

譚振興只覺後背火辣辣的痛,肉快綻開似的,尖聲大哭,“沒……沒關系。”

“那你背後唧唧歪歪說什麽?”目光短淺到與老婦人般見識猶不自知,還沾沾自喜得意非常,譚盛禮揍他,“問你話。”

譚振興答不上來,總不能說自己詛咒劉明章不得善終吧。

“說。”譚盛禮沉眉。

譚振興嗚嗚嗚哭泣不止,吞吞吐吐地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譚盛禮怒氣更甚,不好好修身養性,落井下石倒是比誰都在行,果然久了不挨打就皮癢,譚盛禮向來下手不留情,這次直接揍得譚振興疼暈了過去。

譚振學要出門喊大夫,譚盛禮不讓,詛咒的話都敢說,他日到了金鑾殿上,保不齊會說出什麽更驚悚的話來,禍從口出,就譚振興心直口快的性格,不打他永遠不會長記性。

讓譚振學和譚振業把人擡下去,他在窗邊坐了會兒,待心情平靜些,繼續檢查譚振學和譚振業的功課,他不在的期間,兩人功課有所長進,尤其是譚振業,文章精煉,詞句平和,不像以前鋒芒畢露,乍眼瞧著不像同個人寫的,譚盛禮喚他進屋,問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寫文章和個人生活性格閱歷息息相關,年輕時性格沖動,寫的文章屬會顯得激進,年紀漸長,閱歷增多,文章會顯得平和,短短時間譚振業就能達到這種境界,由不得譚盛禮不好奇。

譚振業沒有吭聲,提著茶壺,先為譚盛禮倒了杯茶。

“父親。”譚振業將茶杯擱到譚盛禮跟前,頓道,“陳伯去世了。”

譚盛禮眉頭緊蹙,握著茶杯的手晃了晃,端起抿了小口,眼神漆黑。

“就府試那兩天,陳伯出城後就沒回來,我和二哥收到消息去城外找他,他不小心掉進獵戶挖的陷阱裏了。”

譚盛禮又灌了口茶,聲音微顫,“怎……怎麽可能?”

陳山天天往山裏跑,經驗多,怎麽會連獵戶挖的陷阱都分不清。

茶見了底,譚振業又給他滿上,同為父親,譚盛禮感同身受,將陳山當成好友,好友離世,他接受不了情有可原,譚振業掏出懷裏的書,書頁泛黃,是被陳山捂在胸口走哪兒都捎著的書,“怎麽會這樣?”

他都還沒有找到兒子,怎麽就舍得去了呢?

“他掉進陷阱,大腿受了傷,流血過多而死的。”他們沿著山頭找了兩天才找到了陳山的屍體,死前陳山緊緊抱著這本書的,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想念兒子。

譚振業掀開書,裏邊夾著封信,信是陳山寫給譚盛禮,是早先寫好的,譚振業道,“醫館的老大夫說陳伯身體早就不好了……”

陳山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日好活,給客棧老板,醫館老大夫,廚子,還有譚盛禮都留了信。

譚盛禮放下茶杯,輕輕展開信紙,字跡是他沒見過的,歪歪扭扭的,不好看,但橫撇豎折極為用力,好多筆畫重復寫了好幾次,粗細不等。

“譚老爺,你看到這封信時約莫我已經不在世上了,我陳山這輩子運氣好,碰到了許多好人,得你們幫助,在我最後時光裏感到諸多溫暖,你們的大恩大德我陳山無以為報,來生願做牛做馬報答你們,此書是我兒最愛,譚老爺是讀書人,還望將其收藏……如果,如果有天遇到我兒。”後邊幾行被劃去了,不過依稀看得出來,“要他別自責,為父幾十余年,得好人相助,過得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