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頁)

畫中少女眼睛裏的一抹光,拈著花的柔嫩指尖,還有那由近而遠,逐漸模糊風景……

如此細膩的筆觸,每一筆,都在訴說著執著畫筆的那人的心聲:我愛你。

——縱然世間萬物美好,我也只愛你,我的眼中僅有你。

穆莎又看向另外的一些畫。

盡管水平已經有了十足的進步,穆莎也還是能認出來,那是她的勾線方式。

她畫了許多東西,暖融融的夕陽,黎明到來時的一抹光,即將噴發的火山……

可是,色彩如此溫暖的畫中,卻讓穆莎感覺到了冰冷。

每一筆都很清晰,沒有焦點,沒有著重,近處清晰,遠處也清晰。

這意味著,對繪畫的人來說,景色就只是景色,每一寸風景都一樣,沒有欣賞,沒有喜歡,也沒有憎惡。

而且,這樣多的畫卷裏,有的有世間之人,有的只是單純的風景。

她畫遍了世間的萬物,卻沒有一幅畫裏,有那個銀發青年。

穆莎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幅畫上——它被擺在地上,被一塊布蒙起來了。

這間屋子用空間神術處理過,再多的畫也能掛上去。

所以,它被蒙起來,那只能證明這個屋子的主人不喜歡它,不希望它去到墻上。

而如今住在房子裏的兩位主人,擁有“不喜歡”這種情緒的,只有伊提斯。

穆莎掀開了畫布。

她看著畫中風景,屏住了呼吸。

——那是她畫下來

的。

那是一片冰冷至極的雪原,雪下的冰川開裂,溝壑縱橫遍布,熾熱巖漿漫上,將那溝壑熔的更寬、更深。

而在那裂痕的邊緣,生著挺直的花莖,只堪堪掛住了三兩片殘余的瑩白花瓣。

它最美好的花瓣,已經在地裂之中被狠狠卷碎,又被那灼燒一切的巖漿吞噬,燒得連灰燼都不剩。

那裂紋之中的赤紅巖漿,像是燙人的烙鐵,讓人皮肉痛苦,內心卻寒冷又絕望。

那裂紋如一張鋒利的蛛網,狠狠地包裹住穆莎的心臟,將那還在跳動著的,未死的心切割得四分五裂。

這不是一幅藝術品。

它只是清晰的,畫出了執筆者的所見,沒有任何理解和感情包含其中。

但是,任何看到畫的人,都一定會感覺到難過。

伊提斯看到這幅畫的時候,會想什麽呢?

穆莎搖了搖頭,將手上的布重新蓋回去。

她在畫室中尋找著,在走到了最深處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她想看見的東西。

那一幅畫上,清冷的銀發青年,與還顯得有些稚澀的黑發少女同樣坐在水池邊。

他們之間,有一只過來啄玉米粒的白鴿,黑發少女看著鴿子,伊提斯的目光,則落在他的小姑娘身上。

穆莎看到了畫框旁邊塞著的紙條。

這是穆莎十六歲的時候,和伊提斯一起出去玩耍時,由路上遇見的畫師記下的美好的一幕。

那位畫師將這幅畫贈予了他們。

穆莎捂住了眼睛,她終於明白了,未來的自己,和未來的伊提斯之間,究竟是缺少了什麽。

穆莎屏蔽了聲息。

她從來沒有使用過這樣復雜的神術,也沒有學過。

但是,這具已經成為了神明的身體非常便利,神術這種東西,想要就會有了。

她悄悄地找到了伊提斯。

那個身形高大的銀發青年,正蹲在客廳的小矮桌前,非常認真地……和貓說話。

他手中勾著一抹銀白色的神力,皮毛顏色一樣的小奶貓咪嗚咪嗚的叫著,眼巴巴地看著他指尖的神力——那是它的食物。

伊提斯耐心的和它講道理:“你要對她好一點,稍微黏她一些,她很喜歡你。”

皮毛銀白的小奶貓歪了歪腦袋,根本不理解他在說什麽。

伊提斯說:“你怎麽能蹬她的手呢?”

“她不是要傷害你,只是想抱一抱你。你就稍微多讓她抱一會兒,行不行?”

小奶貓歪著頭,銀白色的毛耳朵也歪在一邊。

伊提斯耐心的說道:“那我們說好了。”

他這才把指尖上的神力喂給小奶貓,小家夥抱著他的手,急切的吃了起來。

穆莎被伊提斯這副對貓彈琴的模樣傻到了。

他喂過貓之後,就轉身從餐廳的玻璃門走去了花園裏。

這裏的一切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伊提斯把放在架子上晾曬的果幹收了,又擰了兩顆新鮮的青檸檬下來。

他從花園裏挑挑揀揀,選出了一堆水果。

在要回屋子裏的時候,他一回頭,視線就和站在玻璃門門口的穆莎撞上了。

伊提斯從筐子裏挑了一只無花果給她。

他問道:“睡不著嗎?”

他也沒想要穆莎的答案。

他稍稍摸了下小姑娘的腦袋,說道:“去客廳等我一下。”

不多時,伊提斯就給她端了一小杯水果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