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4頁)

他變成了人,卻仍然是操手翻覆一切的神明。

他擺弄著所有的棋子,只是棋盤從整個世界,變成了他的家庭。

穆莎擡起頭看著他,只感覺到內心一陣酸澀。

好像有一把鈍刀子在剮她的心,剮下去會疼,卻又不出血。

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用最溫柔的面貌,最溫柔的語言,來做這麽殘忍的事情?

他究竟是在傷害誰,傷害這個十六歲的她,還是傷害他自己?

穆莎忍著難過,捏住他的手,說:“好,那就由我親自觀察。”

她已經不想要這個未來了。

畢竟,未來的這個伊提斯如此痛苦,她不希望那個高高

在上的神明,變成這副模樣。

不過,她不可能按照伊提斯所說的那樣選擇分手,除非那能讓伊提斯好好的。

改變的方式不會只有一種,她會想辦法,找出一條最好的路來走的。

穆莎進了主臥。

屋子很大,但是東西擺的比較齊全,一點也不顯得空曠和寂寞。

暖橘色的神燈石躺在燈罩下方,散發出暖融融的橘色光輝,為整個房間染上溫馨的色彩。

伊提斯從壁櫥裏拿出被套、床單和枕套,這是一整套的,全部都是深藍夜幕點綴星星的圖案,非常的漂亮。

他走到床邊把床單扯下來:“給你換一套新的。”

“知道你要過來,特地給你選了最漂亮的四件套。”

穆莎又有了一種被當做客人對待的感覺。

但是,下一刻,伊提斯就問她:“喜歡嗎?”

“十六歲的你,是喜歡這種風格的東西的,對嗎?”

穆莎點了點頭,卻非常難過的抿起了唇。

這不是客氣。

伊提斯只是在想盡一切辦法對她好而已。

伊提斯拽起被子的時候。

穆莎走過去,拎起了被子的另一個角。

她問:“我來幫忙?”

“好。”伊提斯像是在誇獎小孩子一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接下來,他們兩個人都沉默無言的忙碌著。

直到換好了被套,伊提斯從房間裏走出去,穆莎就像是沒骨頭一樣癱在了床上。

她仰著頭,看著那暈出暖橘色燈影的天花板,看了很久很久。

發夠了呆之後,她從床上爬起來,開始觀察這個房間。

兩個人生活的痕跡都在這裏,衣架上分別掛著她和伊提斯的衣服,還有一個巨大的壁櫥,裏面都是當季的衣服。

值得吐槽的是,伊提斯的衣服數量比較多。

穆莎歪了歪頭——這果然是注重於打扮自己的小仙男嗎?

不過占的位置倒是一樣的,衣櫥一人一半,兩人的衣服各自占據一半位置,中間仔細的隔開,沒有亂放的現象。

她和伊提斯之間不是按需分配資源,而是刻意這麽分配好了,互不侵犯位置,誰也不給對方添麻煩。

但是真正戀愛的人之間,是很少像這樣距離感分明的,偶爾在衣櫥裏侵犯一小部分對方的空間,是很正常的生活小細節。

穆莎拎出一件衣服。

一點褶皺都沒有。

根據她對自己的了解,她如果在自己家,穿完衣服一定是隨手一扔,才不管扔在了哪裏,團成了什麽樣子。

所以,這件衣服,究竟是伊提斯幫忙打理好的呢?還是她自己不想添麻煩,維持著最好的一面,刻意把衣服整理好了才掛進去呢?

穆莎打從心底裏希望是前者。

她又去了盥洗室。

那面映不出她的模樣的鏡子前,擺放著兩只盛放

牙刷的杯子,一只是透明的琉璃杯,一只是粉色的陶瓷杯,規格完全不同。

只有牙刷還保持著一致的感覺,大概是一起買回來的。

鏡子下方放了一只新杯子,和剛剛拆開的,刷毛沒有變形的新牙刷。

伊提斯在牙刷柄上掛了細繩,小紙片垂在了杯子外面,上面寫著:“介意的話,可以用這個。”

穆莎接了水,蘸了潔牙的藥膏,開始刷牙。

也不知道是不是藥膏太嗆太苦了,她刷著刷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

這樣小心翼翼的緊繃著,維持著距離感來愛護對方,不累嗎?

這真的能被稱之為幸福嗎?

她刷完了牙,洗幹凈臉,回到了房間裏。

穆莎又推開了另外一扇門,那裏面存放著一些畫,掛的滿墻都是。

有的是出自伊提斯之手,他筆下的線條流暢優美,他的每一幅畫裏,都有他的小姑娘。

畫中的背景時而是那風景絕美的天空祭壇,時而是碧藍的西海,時而是古老的,被綠苔攀爬的舊時遺跡……可這些風景,都只是那畫裏,穿著各種各樣的漂亮衣服的少女的陪襯。

畫中的少女披著雲霞,黑發如綢緞垂下,淺銀色的眼睛裏流淌著光。

她垂首時,是對萬物的憐憫與寬容;她擡眸時,便是萬事萬物都模糊,世間僅余下她一人的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