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成化年間,嶽飛墓前才塑了秦檜跪像。被砸壞了,正德年間又塑造了一次,現在又快被砸壞了。去上香的人都很實在,不是抽銅像大嘴巴,也不是上腳踹,都撿石頭砸。

始終有這樣一種思想,就認為不論皇帝做了什麽,只要不是亡國之君,那就說明還有可取之處,就不要罵的太狠了,有什麽錯就往大臣和女人身上推。至於為什麽有這樣的寵臣和妖妃,對不起,第二層深度他們想不到。

翰林院一直以來都忙於擡高墨家、打壓理學、持續洗白武曌——在人間誇她好的只有李贄一個,在其他人筆下她都是大壞蛋。

吳瑜的目的也相差不多,也從皇後、太後、太皇太後的角度批判理學,既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就應該由士大夫來承擔責任。總是不留痕跡的說一下宋高宗不容易。總有人認為他無能且拖後腿,就好像換個皇帝就能直搗黃龍。身處當時才知道,從金兀術兵臨城下,到苗劉兵變、各地稱王稱帝的人一大堆,高宗能收服半壁河山就非常不容易,況且……沒法克復中原是他一個人的錯嗎?從古至今,在南方稱王稱霸的,有誰能打回北方?現在世人對於宋高宗的評價沒考慮當時的社會情況。除了殺嶽飛之外,他基本上沒有什麽錯誤。

對她這種觀點悄聲附和的人真是不少,還是有很多人認為在人間割地賠款換取片刻太平不是什麽大問題。

蘇家父子三人繼續抨擊這種思想,他們仨的文章顯然更令人信服。別人絞盡腦汁,也比不上他們一揮而就。

吳瑜本來想試著找人結成聯盟,一起努力,把地獄裏的皇帝撈出來,哪怕是永遠軟禁呢?

很可惜,這些下地獄的皇帝,都把家人得罪光了,沒有那慈父慈母賢妻孝子願意奔忙。就算是生前父子關系還不錯的,在老皇帝死後看到的偽裝下的真實子孫,也就心灰意冷,滿腔仇恨。

漢章帝劉炟:“阿彌陀佛,聚散皆是緣。他們活該。”桓靈都是什麽玩意啊。

劉裕:“你知道他們嘲笑我展示給他們看的農具嗎?”

我寧可去和朱元璋談一談種地小竅門,也不願意想起這些不肖子孫。

救不出來的不必管,好孩子不用人搭救,劉義慶不就很好嗎。

宇文邕:“正是如此。”我給他留給什麽樣的天下?他拿什麽回報我?不勤政就滾吧,毀窩心血。再生一個兒子可比再打下一個天下容易的多。

陳蒨想起陳叔寶,嗯,一點都不想想。對面宇文邕的兒子不成氣候,我熬了這麽多年,就在等一個機會,對面出現昏君的機會。機會終於出現了……一起出現了,全讓楊堅撿了便宜。

高殷:“我我,我爹就,就,救不出來。”他生前非常畏懼父親,曾經高洋叫他親手殺人,砍了幾下沒把人頭砍下來,就被狠狠的抽了幾鞭子,嚇成口吃。後來也想過把他救出來,苦於無計可施,只好抽空為他誦經祈福。至於叔叔們,連誦經祈福都不必了。

吳瑜想過去問李旦,他對李隆基的感情應該比較深,可是……他不敢對武曌隱瞞,告訴他就等於告訴了武曌,然後唐朝就都知道了。聽說在北宋期間,唐宋兩家的關系還不錯,雖然當時宋朝的國土就小的很多,但還算有實力,一直要等到南宋時期,才徹底歸為弱小無助,被他們看不起。自己這邊呢,趙煦雖然活躍,實力不錯,卻和趙佶勢不兩立,只有趙昚是真心實意的幫忙。臣子之中呢,韓世忠、劉錡都心懷不滿,武將惜嶽飛之死,文臣怨皇帝重用秦檜,只有虞允文的態度含糊,似乎還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

“我覺得,好像姚崇、劉宴、張九齡、賀知章、張巡、李杜他們還在維護唐玄宗的名聲。”

趙昚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昏王身邊總有忠臣。但我問過,他們無意搭救李隆基,只想維護他前半生的名聲。”

翰林院中,武媚娘把任務安排下去:“給張居正做傳。可以開始寫明朝亡於兼並引發的流民,根源就是沒堅持張居正的遏兼並、管教育。”

李弘:“娘,您怎麽知道會這樣?”他還是相信冥冥之中有一本賬冊,寫著人世間將來會發生的事。

武曌哈哈一笑:“哪一個朝代不是?”她還是喜歡讀歷史,偶爾被蠢貨氣到。凡事有人謀反,挑頭的那個肯定有錢,有點勢力,有點野心,要麽是官員鄉紳,要麽是鹽商流寇,然後招兵買馬振臂一呼。能被呼來的這數以萬計的人,才是流民。“張居正現在在哪裏?我很想跟他聊一聊。他要是能到我這裏來,我情願把這學士的位置,拱手奉贈。”學士的位置不是只有一個~有三個名額,另外兩個她可以自己提交推薦的人選。

狄仁傑就再三拒絕了這個位置,實在不想每天看到武則天,那樣的生活不輕松愉快。 別人還盯著翰林院這個位置,她卻已經看好了另一個更好、更能施展拳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