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原因+技術

唐玄宗氣歸氣,丟臉歸丟臉,其實原先不覺得丟臉,被戲子們奉為教習還挺高興,可現在被人嘲笑的時間長了,就覺得十分難堪。但柿子還是要吃的。每年三節兩壽的祭品,不夠吃。

李亨種的麥子烙成餅也不能丟過來給他,祖宗們殺牛宰羊開宴會,都送不到他嘴裏,只能等秋天麥子收割後、下雪之前才能偷偷出去溜達,那時候在地上留下腳印也不會被人發現,等到春耕之後又不行了。帝鎮中他有三個女人,三個互相仇恨,並且有兩個恨他,只有楊貴妃是愛恨交加。若在過去,他一定會佯裝惱怒,恐嚇貴妃,可是現在不行,現在他不能失去這最後一個心儀的也是唯一的美人。試著哄過武惠妃,不成,她耿耿於懷。

遠遠的看著矯健勤勞還很陽光的孫子,忽然心中一動,或許我脫離苦海的契機就在她。

只是現在還不行,要等深夜,到深夜李倓還幹活呢。

楊玉環坐在屋裏等胖蟲蟲吐新蠶絲,她太無聊了,什麽忌恨羞惱都付之一炬,跟誰都想說話。可是養蠶織布的地府在李弘的宅地中,距離李隆基的宅地頗遠,她不能出屋,李隆基只有秋收後春耕之前偶爾能溜出來談話,如果在窗口欄杆的縫隙中看到則天皇後在深夜練劍,或是他們秉燭夜談,那就別想了。天長日久,十分孤寂,想吃荔枝。

低聲問同屋的武惠妃:“武皇後,你你怎麽還不走?”

武惠妃冷笑:“你尋思我走了之後,好讓你們比翼齊飛?休想。”她在這裏,只要李隆基悄悄摸過來哄楊玉環,她就立刻跳出來阻止。白天的日子雖然不好過,可是只要能讓他們勞燕分飛,再苦再難也值得。每次看到他們倆哀怨的站在窗口(有柵欄)和麥田中遠遠的遙望,那份哀戚、留戀、欲語還休、悔不當初,她心裏比被皇帝寵幸時更爽。哪怕要上樹擼桑葉、舂米,她都認了。

只要堅持下去,就能看到一對可惡的有情人咫尺天涯不能相見,只能在窗口以目傳情。真是讓人有種拆散自己最厭惡的情侶的快感,沒幹過的時候真不知道這件事這麽快樂。

楊玉環也不傻,知道她現在的背景不比自己好多少,她是陰謀陷害太子,我是妖妃禍國,雖然他們沒明說,但就是這個意思。她低聲問:“武皇後,我未見則天皇後多多照拂你。”

武惠妃沉默了,她想起姑祖母不露痕跡的鄙夷,她老人家沒有表露出來,但那意思很明白‘你按著我的路走,就不會錯,你這個笨蛋’。姑祖母她老人家很討厭笨蛋,現在就很討厭我。我一向覺得自己很聰明,但是做事的手段太糊塗了,或許我不該牽連三個皇子。她覺得我沒有半點價值,不能為她老人家的效命,還會牽連到她,寧願和趙飛燕嬉笑,也不願意承認我這個族人。

楊玉環也不知道該叫她婆母還是叫姐姐,就按照宮中的尊稱,叫了一聲娘子。以前她位同皇後時,宮人呼皇帝為大家,呼她為娘子。鼓起勇氣道:“娘子,何必讓王菱大逞淫威?”

則天皇後設計了三層等級制度,三郎和咱們倆是最低等的,王菱監視我們,她坐享其成。

武惠妃沉思了一刹那,不行,楊玉環的意思她明白,但是真不行,王菱恨自己、抽自己幾鞭子,那都是失敗者的事後報復,生前我可把便宜占盡了。

楊玉環則不然,如果不是她……太子未必會是李亨啊!李瑁多可愛,皇帝那樣喜愛他,是壽王妃斷絕了他當太子的可能性。她最重要的莫過於丈夫和兒子,而楊玉環這個女人,拋棄了她的兒子,搶了她的丈夫。兩個害蟲之間,更討厭楊玉環。

楊貴妃見她沉思,又說:“娘子若與我齊心協力,共同對抗他們,或許不是武後的對手,瞞哄王菱應該足夠了。”

“你想讓我掩護你?呸!你想得美!”騙她們說你好好工作了?掩護你和李隆基見面?我現在只想把你們倆的心串一串,串一株斷腸草串一個圓鬼綠,讓所有期待未來的慘叫,趁還沒走喊個夠。

問一問你們這兩個人到底有沒有心。

楊玉環嘆了口氣,她實在是不善於哄人,哄皇帝之外的其他人。

忽然看到對面晃晃悠悠的飄出來一個鬼影。

那是太平公主的鬼影,從鎮外飄進來,脖頸上裹著長長的白綾,在身後飄搖,面色鐵青,七竅流血。

她穿著長長的、色澤斑斕似乎滴血的裙子,裙擺長長的拖在地上,指甲也長長的,在漆黑的深夜中發出詭異的怪笑,笑的就跟夜貓子進宅一樣,伸出手直勾勾的盯著李隆基。

李妙兒專門請了專業給人梳頭化妝的娘子,在太平公主的指點下,認認真真的畫了這個鬼妝。很難呢,特意要了羊血灑在裙子上,臉上塗了唱戲的靛藍粉末,七竅上塗了點朱砂墨。突然變長的指甲也難得,用層層的糯米紙加上魚漂膠粘的厚而柔韌,擱在銀質彎管裏定型,又修成型,燒融的阿膠做膠水,粘在原本的指甲尖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