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衛玠和潘安認得這位趙夫人,見過,在一群圍觀自己的女人之中,她最驕傲也最艷麗。比起其他人那種含羞又興奮的丟小禮物以示喜愛之中,只有這位趙夫人光明正大的叉著腰睜大眼睛上下打量,看完之後還揪著旁邊的小姑娘問她的荷包從哪兒買的。她的打扮也最與眾不同,不論袖子的寬窄和衣裳的唱段,這位趙夫人總是最輕盈婀娜,纖腰一束,似乎隨時都能翩翩起舞。

但她怎麽會來這裏?深更半夜,荒郊野嶺,突然出現一名挽著頭發、飄飄若仙的白衣女子。

纖腰一束,夜風吹拂她的衣裙,這位姿容出眾的美人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走。

他們倆生前就看過搜神記,生前的朋友在死後還打聽過韓憑夫妻有沒有團圓,吳王夫差的女兒有沒有和韓重在一起。知道的幹寶借古諷今,可是沒能打聽到想聽的答案,還是傷感的來找漂亮的朋友喝酒,訴苦。

於是倆人也為之傷感,尤其是特別愛老婆的潘安,一聽說甜蜜的愛情沒有團圓,不僅又寫了一首詩,被朋友傳揚出去,不知道被誰譜了曲子唱出來,流行了半年呢。

“趙夫人,夤夜至此,是要找人麽?”

“睡不著出來閑逛。可能缺一個在我耳邊念禮記的人。”趙飛燕盯著他們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在心中感慨自己的道德高尚的嚇人,面對如此絕色,壓過滿朝文武的姿容,我竟然只想捏他們的臉,想摸摸他們的腰,我真棒,貞潔烈女說的就是我。

“你們倆在這裏幹啥?難道是……”她心裏想了想,倒覺得這樣合適,比起劉欣和他的高個兒方臉夫君,這兩個傾國傾城的男人站在一起很美,單獨看,好看,站在一起看,哎呀兩只眼珠子沒法一只看一個,只好不斷在兩人之中看來看去,看的陶陶然如酒醉,情不自禁的舔舔嘴唇:“嘖。”

衛玠身體健康,臉上卻總帶著一點淡淡的病容,不便透露自己在這裏‘監視’人多又兇猛的小帝鎮。敷衍這不知道是鬼是妖的美女:“借著酒興出來走走。”

趙飛燕也覺得奇怪:你們住哪兒啊?附近沒有住家。

又追問了幾句,他們不肯再答,只是勸她早些回家去,孤身一人不要在荒郊逗留,有些人生前沒做過壞事,死後突然敢殺人搶劫。

美貌的皇後回去搖醒胖嘟嘟的妹妹,告訴她:“有倆美男子可能是各有家室,躲到咱們這個荒無人煙的鎮外來幽會,被我撞破之後還隱瞞我。哎,我真是大善人,不打擾他們了。”

趙合德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坐起來緩了緩就清醒了:“是,你最心善啦。。。是哪兩個美男子?”

衛玠和潘安探討了一下,要不要記上,有一位美貌女妖精路過戰場?她來到這裏有什麽目的嗎?妖精可能是半夜不睡覺,出來隨意遊走,看這裏有戰場就過來看熱鬧。又看到有美男子就跑過來看。

二人又對這次戰爭做了總結,其中重點是‘慕容皝用泥像立在房頂’、‘符登聲東擊西’、‘姚萇設光明陣輕松應敵’。

自然不必事無巨細的稟報上去,精煉到二百字以內即可。

衛玠輕輕嘆了口氣:“他們已是階下囚,閻君何必如臨大敵。”

潘安更關注這些消息:“自上次惡鬼之戰後,五分之一的官吏投胎去了人間,現在補上來的都是他們的臣民。倘若這些舊臣惦念著君王,與他們合謀,豈不是難辦。”

衛玠陷入沉思中:“這屏障難道能任人出入?他們怎麽出的來。”

潘安說:“當初我做閻君扈從時,有一種令牌能任意出入這屏障。”別的話就不說了,倘若有一個人是這鎮子中某一位皇帝的忠臣,惦念雇主被軟禁起來苦悶痛苦,不像其他人一樣給他們送飲食用具,而是竊取了令牌,拿過來教給自己效忠的皇帝……

這世上的奸臣能把主公碎屍萬段誅殺全家,忠臣能為主公赴湯蹈火、不惜身家性命、舍生取義。一腔熱血要付與知己。

譬如說王猛,潘安之前一直在偷偷擔心王猛會為了苻堅做這種事。雖然在小帝鎮中能長生不老,但帝王將相誰肯受這樣的侮辱?如此忍氣吞聲的長生不老,倒不如轟轟烈烈的一死了之。

衛玠找了最清閑的差事,沒見過這些事。聽了頓時恍然,聰明人說話不必說透,回去向閻君稟報。

潘安道:“且慢。”他帶的包裏不僅有筆墨紙硯,還有一塊奇形怪狀的油布。熟練的把六根竹竿根據長短穿進油布縫好的部分處,這油布變成了鷹形狀的巨大風箏。

他雙臂往後背伸進固定在油布上的背帶裏,又用橫的繩子系在自己腰間,還沒開口先是臉上一紅:“我試試這新買的稀罕物。”

衛玠看的滿眼迷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