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競折腰(39)(第2/4頁)

身子忽被攬得死緊,桓行簡埋首在她涼涼滑滑的烏發間,鼻息沉重:“柔兒,你為何總要這麽疑心我呢?”

嘉柔調皮一擡他臉,嬌笑道:“我得提醒著大將軍,否則,將來你不認賬怎麽辦?”掌心的狼牙一展,黏糊糊的,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如果真的那樣了,我沒什麽好法子,只能不要大將軍的狼牙啦!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你!”頭一歪,指著天上的星子,“大概就像參星和商星吧。”

桓行簡蹙眉,看她半真半假那個樣子,像孩子,偏又聽得人心裏不痛快。

“你十幾歲的小姑娘,思慮太過,不是好事。”他抱著她,扶上了馬,嘉柔嘟起嘴,“我就是說說而已,大將軍也要生我的氣嗎?”

“沒有。”桓行簡上了馬從身後抱住她腰,他心道,我連狼都為你打了,如何不愛你?

這世上,除了父母,再沒人能教我心甘情願以身犯險。

“大將軍自己有馬,為何要我共乘一騎?”嘉柔回身看他,桓行簡笑了一笑,“我樂意。”嘉柔睨他一眼,雙手把韁繩扯過,沖空著的駿馬拉了個口哨:

這是刺史府家的馬,自然聽得懂小主人的呼喚。

兩人這麽風馳電掣般地進城,一路疾馳到刺史府,張既夫婦早在大門口等候了。借著燈光,瞧見桓行簡衣衫不整加上一身的血腥味兒沒散去,張既一臉的驚疑,桓行簡淡淡道:

“無妨,遇上狼了。”

張既不由把個責怪的眼神投向嘉柔,訓話道:“柔兒,大將軍在此人生地不熟的,這是你的失職。”

嘉柔想笑,只能忍著,正色答姨丈的話:“是,是我的過錯,我記住了。”

這兩人,卻不由得相視一笑,攜手進了府。用過飯,沐浴過了,方回嘉柔的閨房。

“我看你倒怕使君。”桓行簡笑話她一句,撩袍一坐,順手拈顆葡萄剝皮吃了,入口清甜,不由得說道,“太傅年輕時,位列太子四友,當時文皇帝就很愛吃葡萄,你姨丈存的葡萄酒也不錯。”

嘉柔一面鋪床,一面笑答:“那當然了,大將軍讀書不知道嗎?前朝靈帝時孟佗用一斛葡萄酒就換了個涼州刺史,雖匪夷所思,可也恰恰表明涼州的葡萄酒是佳釀呀!”

她轉身走過來,頗感興趣地往他身邊湊,拿出盒棋:“大將軍,我聽說文皇帝是個可有意思的人了,不如你我手談一局,你給我講講以前洛陽城裏那些軼事?”

燈芯挑了挑,嘉柔同桓行簡相對盤腿坐了,他執黑,讓嘉柔先走,外頭靜謐下來,唯有一汪月色,清波般蕩漾在大地。

“文皇帝這個人,確實很矛盾,他敏感善思,是個純正的詩人。可在大事上,又毫不含糊,殺伐決斷也是有的。”

嘉柔手底慢慢落著棋子,道:“我從兄長家回涼州時,帶了文皇帝的許多詩文,我覺得,他是個通透的人。他文裏說,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你聽聽,哪個做皇帝的不希冀著國運真像玉璽上所刻所言‘既壽永昌’呢?但他偏要說大實話,我佩服他。”

一子落下,桓行簡不禁擡眸笑看嘉柔:“是,他不自欺欺人,不過,即使他知道人生苦短,光陰無情,但該他做的事他還是好好完成了。我想,人活著,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可抒懷,可說苦悶,但壯懷不可銷落。至於身後,後人如何評說也管不到了。”

嘉柔一副很是認同的模樣,不知想到什麽,飽含期望地看了看他:“大將軍,公府裏也種迷叠香好嗎?你家裏倒是種了,可我想這次回去你也許還是讓我住公府,你讓人給我在園子裏種些迷叠香吧?”

“好,”桓行簡答應得十分幹脆,“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會為你做。”

“等我慢慢想吧,一時只想到這個。”嘉柔笑容比葡萄還要清甜,兩人一面對弈,一面敘話,直到燈花落了,不覺夜深,連月亮都隱去西山了。

帷幄裏,果然盡是少女般的甘甜香氣,桓行簡朝松軟的被褥間一躺,只覺筋骨也跟著一軟,他懶懶地望著嘉柔,等她掀被進來,才低笑撫額道:

“人果真不能沉浸於溫柔鄉,日子久了,我怕是要廢掉。”

嘴唇在她發絲間摩挲不已,嘉柔雙手一抵,嗤道:“大將軍居安思危固然是對的,可這話,分明是說我不好。”

桓行簡不由一點她瑤鼻,笑道:“原來柔兒這麽愛生氣。”

嘉柔悶悶的:“大將軍看了大漠的風光,不喜歡嗎?涼州的風土人情,不喜歡嗎?”

“喜歡,”桓行簡闔了眼,一翻身,溫熱的呼吸開始在她臉上輕柔遊走,“可我最喜歡的還是……”手底開始撩撥,“你在這閨房裏,可曾想過日後的夫君是什麽模樣,嗯?”鼻音蠱惑,嘉柔不易察覺地動了動,薄薄的布料解開,她的手,攀上了桓行簡的嘴唇,一摁,忽萬分忸怩,“不許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