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競折腰(6)(第2/3頁)

嘉柔喉間一哽,伸開雙臂攔在了他面前:“你以為我想管?”她鼻子酸得厲害,眼眶便跟著濕了,“我來洛陽是嫁人的,如今,不清不白地跟了你,父親有父親的事,姨丈姨母也不肯來接我。天地雖大,我能去哪裏?我想著既活一日,就好好過一日,即便是你,我本很厭惡你……”她想起下雨的那個夜來,更覺悲緒難忍,卻倔強著不肯掉一滴眼淚,硬生生換了話風,“勝敗是兵家常事,大將軍就這麽輸不起嗎?”

兩人四目相接,迎面而立,嘉柔手攏著狐裘在愈發勢烈的晚風裏搖搖欲墜,將大半張臉埋進了柔軟的簇鋒裏。桓行簡鼻尖凍得泛紅,注視嘉柔半晌,忽微微地笑了:

“難為你要來跟一個心中厭煩的人廢話,柔兒,可惜你這回自作多情了,東關戰敗,並不會讓我一蹶不振。你追到這裏,難道是怕我投水自盡不成?”

被說得赧顏,嘉柔慢慢搖首:“不是,但東關一戰對大將軍對朝廷而言事關重大,大將軍回去吧,主薄他們也許正心急如焚等著你。”

腳邊,洛水奔流不息,桓行簡人被風擁著臨岸遠眺,聲音如滯澀的琴音:“不錯,東關一戰事關重大,如今慘敗,是我不聽傅嘏之計求功心切一手造成。我一念之差,不知又引得多少將士陳屍沙場,逝者如斯夫,古人說三十而立,我年近三十功業未成反鑄大錯,人生苦短,不若眼前江河奔流千古未息,百川東到海,怎能不羞愧?”

“大將軍,”嘉柔腳底硌了下,走上前時,踉蹌著被桓行簡回身抓住了雙腕,她輕輕攀上他的手,“好男兒志在天下,大將軍身負青雲之志思一統大業,已是常人難及。何必要與萬古不廢的江河爭輝?江河不廢,可也不比人有情有思,大將軍今日錯,不代表明日還會錯,就是眼前洛水,曲曲折折,流經過之處有險灘,也有平原,不知歷經多少溝溝壑壑才歸於東海。”

他掌心溫熱,觸感微妙,像幼時救過的一只雛鳥躺在手中翅羽下藏著的熱度。桓行簡忽掐著她腰肢朝懷中一收,一開口,團團白氣隨風即逝:“這也是太初教你的?”

嘉柔雙手緊緊攥著他前襟,胳臂疊抵,被迫踮起腳,本嫣紅的唇徹底在呼嘯的風裏褪色:“不是,是我自己想跟大將軍說的。”

桓行簡嘴角輕扯,終於慢慢笑了,一偏頭,在簇鋒裏找到她的小耳朵:“冷嗎?”

嘉柔肩頭不由聳瑟了下,桓行簡的唇已貼上來,捧住她的臉,好一陣重重吻噬,嘉柔凍麻了的肌膚在他跌宕的氣息下一寸一寸復蘇。糾纏許久,她被他胡須紮得又癢又痛,輕喘著躲開,“大將軍,你弄疼我了。”

桓行簡退了開來,低頭看她,又湊在了嘉柔的耳畔,聲音放低:“可惜了時令,野有蔓草我該帶佳人藏起來的。”

他說的隱晦,看嘉柔懵然不懂心意忽覺暢快,笑著把人抱在了胸前。余光一瞥,很快松開嘉柔:“瞧,虞主薄怕你看不住我。”

遠遠的,虞松人在馬車旁氅衣裹得死緊,站的腳都麻了,看他兩個人影在洛水岸邊拉拉扯扯,眼見日頭要落下去了,也不見要走的意思。他到底也年輕,家中有妻,幾乎要疑心桓行簡莫不是興致來了要就地行事。

桓行簡帶嘉柔走回來,抱起她,塞進馬車,神情頗淡地對虞松道:“有勞主簿了,讓人把那兩匹馬騎回去。”說完,自己也鉆了進來,車壁裏生著小火盆,暖意融融,燒得人臉皮一緊,桓行簡坐在嘉柔身旁幫她慢慢揉搓著手,嘉柔還是抖,他無奈一笑,“下次別這麽莽撞了,喝一肚子野風,好受嗎?”

一盞熱茶飲下,嘉柔才顫顫透上口氣,撫完開始發燙的臉,手在桓行簡身上一摸,衣裳也回了溫。

到了公府,嘉柔被逼著灌姜湯驅寒,人又在熱氣騰騰的木桶裏蒸到發了淋漓的汗,用過飯,直接上床縮進了帳子。

朦朧間,桓行簡在明間裏同人交談的聲音傳來,斷斷續續的,也聽不清說的什麽。嘉柔翻個身,迷糊中睡去。

察覺到肩頭異樣,原桓行簡不知幾時來到身旁已經剝了她小衣,在粉光致致的肌膚上親吻。窗台上,水仙冰肌玉骨開得正好,被隆冬催發的清香,絲絲縷縷,浸透在香帳的一抹春光裏。

雙手將腿一分,他就要動作,嘉柔一僵,桓行簡這回很是憐香惜玉地把她微攥的拳頭展開,十指交扣,緩緩沉下身:“別怕,我輕些不會讓你疼。”

“不,”嘉柔還是搖頭,細白的牙齒咬住了紅唇,“大將軍剛出熱孝……”

“太傅若泉下有知,也希冀我能盡快添個小郎君,否則,大將軍府裏世子的位子一直空著,我才是不孝,給我生個兒子,柔兒……”桓行簡喃喃在她香腮雪上流連起來,嘉柔莫名害怕,結結巴巴把他臉從自己胸前擡起,“大將軍家裏還有其他姬妾,我,我不行的,我願替大將軍好好照顧阿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