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平陵(3)(第2/3頁)

“你把點心蜜餞拿給他吃。”嘉柔吩咐完婢子,坐在靠背欄杆上,旁邊,擱著小蓍草瓶,她正專心致志修剪新折的梨花。

青的瓶,白的花,顏色清新淡雅至極。

桓行簡剛進園子,沒走幾步,看見一穿著海棠紅舊裙的窈窕身影,一手持刀,一手拈花,有燕語呢喃自她眼前一掠而過。她擡頭,明眸裏頓時微微綻出絲笑意,梨渦頓現,手中花枝掉到了欄杆外,也不察覺。

等再查看,發現花沒了,嘉柔“咦”了一聲探身去看,沒找到,正疑心是不是掉叢裏了,擡起頭看見桓行簡正含笑目視自己,她略靦腆起了身,見了一禮。

桓行簡走到跟前,彎腰找到花枝,沾了泥土,便回身四下看看,幾步走到梨樹下伸手折了兩枝,猶帶雨露,晶瑩剔透。

隨手遞給她,揶揄道:“我還以為小柔兒會在這兒哭。”

嘉柔聽了,不服氣道:“我為何要哭?倘是我真染了惡疾,不牽累他人,獨個兒死在這兒,有何不可?”話雖這麽說,眼圈倏地紅了,“只是,我舍不得姨母他們,不能再見一面覺得遺憾罷了,可人活一世哪有十全十美的呢……”

聽得桓行簡忍俊不禁,坐下來:“捐軀赴國難,才視死忽如歸,你這算什麽?”說的嘉柔不好意思垂了臉,默默擺弄花枝。

忽的,溫熱的手掌貼到自己額頭上,嘉柔一慌,忙掙脫他的鉗制。

“你躲什麽,我看你好不好?”桓行簡笑著當真上上下下毫無顧忌地開始打量起她,嘉柔只得抱起花瓶,“我沒病,我想回去見一見夫人,算是辭別。”

“急什麽,”桓行簡一伸手,就把人勾到懷間,命嘉柔坐在他腿上,嘉柔不肯,兩人拉扯著時花瓶跌落,一地粉碎。

看她左扭右扭,桓行簡耐心告罄,站起來,把人像拎昆侖妲己一樣,一擡腳,踩過花枝進屋了。

嘉柔惱他,還想著溜,很快見有婢子擡著木桶魚貫而入,頃刻間,東西備齊人又都出去了。

嘉柔這才留心到他面上似有風塵之氣,雖是燕服,幹凈整潔,但人同平日相比多兩分懶散。桓行簡瞥她一眼,絲毫不避嫌,當著嘉柔的面把衣裳一脫,嚇得嘉柔“呀”了聲提裙就要往外跑,人被撈回來,桓行簡把她腰使勁一勒,似笑非笑的:

“我看你病得不輕,老瞎跑,我已經修書給刺史,告訴他,我要收了你留在桓家。”

嘉柔人頓時愣住了,轉過身,急的淚花子一下凝成好大一顆:“不,我不要留在你家裏!”

“這可由不得你,”他含笑,頓了一頓,“你長大了,總要嫁人不是嗎?嫁給我,有什麽不好?”

“不好!”嘉柔又羞又氣,人一急,話就顧不得那麽多了,“我是蕭輔嗣的妻,沒過門也是,他不在了也是,我不嫁人了!”

桓行簡臉上雖還帶著笑,可分明已經多了一絲陰霾:“這麽鐘意他?既然如此,你何不跟著殉情?”

本是挖苦,嘉柔當了真,鼻子一抽:“人的性命是父母給的,我為何要作踐?天地廣闊,興廢無常,自漢末以降,天下征伐不休,又有瘟疫災荒,多少性命倏忽而逝?”她不由再度想起蕭弼來,神情悲戚,“我剛說過了,若我染上惡疾不治而亡那是命數,可若是讓我自輕性命我也不願意!”

桓行簡啞然失笑,頗為頭疼地看著她:“你人雖小,道理總是不少你這麽有才,托生在當下真是可惜了,應該托在秦王掃**之先。”

嘉柔不解,桓行簡便往她俏挺的小鼻子上一擰:“你若在,還有蘇秦張儀什麽事?縱橫逞才,所在國重,所去國輕,致位富貴豈不是手到擒來?”

說的嘉柔不由得一樂,噗嗤笑了,隨即意識到不妥又把臉繃起來。這情不自禁的一放一收,桓行簡皆看在眼底,自是無奈,親了親她鬢發蹭兩下:

“柔兒,你是小孩子脾性,風一陣雨一陣,我倒拿你沒辦法。”

嘉柔怕他繼續動作,覺得發癢,忙把腦袋晃了一晃,忽的想起他說的最後一句,雙手一抵,問道:

“你為何要打暈我?”

“哦,原來柔兒記仇,你過來伺候我,我慢慢告訴你。”桓行簡笑著把她手一牽,手巾砸她臉上,很是曖昧地說道:

“你要是不侍候我沐浴,我可要你拿別的侍候我了。”

說著,別有深意地朝她腰間一掠,嘉柔汗毛聳立,忙搬過來胡床。聽稀裏嘩啦一陣水聲,耳朵都要紅的滴血了。

指尖觸到他肌膚,是熱的,嘉柔袖子挽得老高,不會侍候人蜻蜓點水地這撩一下,那灑一下,一雙眼,也是閉得死死的。水花彈到桓行簡臉上,再去看嘉柔像個瞎子一樣動作著,臉上那不情不願的模樣毫無掩飾,他笑出聲,捉住那雙手朝水裏一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