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月倏忽只剩了條尾巴,十月眨眼而至。

多少人就盼著這個月的國慶假期,指望著這七天能出去玩一次盡興的。

路無坷酒吧那份工作已經做了大半個月,沒有想象中的忙,平時就送送酒水,其他的也不用她忙。

國慶這七天酒吧裏肯定少不了人,學姐那老板朋友說國慶留這兒繼續幹活的都給開雙倍工資。

路無坷晚上回去就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剛提了一嘴這事兒就被老太太給罵了回來。

“多賺那幾個臭錢是會多長點肉?好不容易有個長點兒的假期還不願意回家是吧!”

有其母必有其子,老太太這臭脾氣跟她那整天遊手好閑的兒子差不了多少。

平時是挺寵路無坷的,但要給氣到了也能把她罵到狗血淋頭。

路無坷就跟她提了幾句國慶這幾天要打工不回去,老太太就把她罵了一通,還把電話給掛了。

不像別人家的奶奶對孫女噓寒問暖的,慈祥和藹壓根和她壓根掛不上邊。

老太太嗓門大,旁邊在床上躺著玩手機的阿釋也聽到了。

聽老太太掛了電話,她扔了手機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叫路無坷。

路無坷坐書桌椅子上,回頭看她。

阿釋想安慰她,斟酌了很久措辭才說:“奶奶其實就是想你了,你看你都多久沒回去了。”

結果說完發現路無坷比她還淡定,跟看個傻子似的看著她:“我知道啊。”

阿釋這才反應過來:“也是。”

路無坷才是對她奶奶最了解的人,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媽媽去世後就是奶奶把她養大的。

但現在老太太身體已經大不如以前,不能幹什麽重活,路無坷便能幹多一點是一點。

阿釋又問路無坷:“那你怎麽打算啊?回家還是留這兒打工?”

路無坷跟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拿起筆寫作業了:“回家唄,不然老太太能給找到學校來。”

阿釋笑:“還真是。”

說完又看著她那頭頭發發愁:“路無坷,我開始後悔那天帶你去染頭發了,早知道買個假發就行了。”

她一想到老太太那犟脾氣就心虛:“要是給奶奶看到你這頭跟她差不了幾歲的頭發,她可能會一把火把你這頭發給燒了。”

“如果知道是我帶壞的你就更慘了,我這輩子都別想吃你家一粒米了,奶奶見我一次拿掃把轟我一次。”

路無坷給手頭的作業收了個尾,轉身扔她桌上,她們這學期有幾節一起上的任選課。

“作業我放你桌上了,快下來抄。”

待會兒上課這作業就得收了,阿釋聽她作業寫好了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下來抄。

宿舍裏有點悶,路無坷到陽台外面透氣。

底下有盞路燈壞了,微弱的光線閃爍,像垂危病人的奄奄一息。

路無坷一直盯著那盞路燈看,不知想到了什麽。

眼裏黑漆漆的,沒有光。

浴室在陽台,哢噠一聲有人開門走了出來。

於熙兒一邊擦頭發,一只手拿著手機玩眼睛沒看路,外面又烏漆墨黑的,她出門一個沒注意就撞路無坷身上去了,手機沒拿穩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路無坷也沒發覺她出來,才回過神。

“不好意思。”

“對不起。”於熙兒也同時開口。

她們兩個對視了一眼,路無坷提醒她:“看看手機壞沒壞?”

於熙兒這才蹲下身去拿手機,屏幕沒碎,她說沒事。

這宿舍四人四種性格,話最多的就屬阿釋,蔣青性格好跟誰都能聊但不熱絡,於熙兒有時候幾天見不著個人影,路無坷雖然不內向但相對來說話是最少的那個。

所以這宿舍裏最不熟的兩個人嚴格來說就是於熙兒和路無坷。

於熙兒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

路無坷識趣地離開陽台。

於熙兒卻絲毫對自己隱私不在意,她把消息給看了之後也沒管路無坷在不在就回了條語音,語氣算不上好。

“我說了不去就不去,你是我爹嗎你管我。”

路無坷跟壓根沒聽到似的,腳步都沒停一下,回屋收拾東西準備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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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西這人到哪兒人緣都不錯,尤其在他自己那圈裏。

男人之間有時候能成兄弟就靠個興趣相投,肝膽相照分分鐘的事兒。

像沈屹西這種玩車的,那圈子裏隨便拎個出來都是性子野慣了不怕死的,好像這條命生來就是用來競速的。

玩賽車燒錢,一般能玩的都非富即貴,但也架不住有些瘋子天不怕地不怕,別人活著為了吃喝不愁,他是為了賽車吃了上頓沒下頓也行。

沈屹西一朋友王漸東就是這樣的人,以前還是個老老實實走規矩路的人,自從二十六歲那年碰上車之後就跟著了道一樣,開著車天南地北跑的沒再務過正業,整個家都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