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王徽妍像是明白了慕容策的意圖。

他這是在試探慕容清致!

少女借著上香,轉身看向身側的男人,在珠簾的遮擋下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見微抿的薄唇和如同刀斧雕刻的面容。挺拔的身軀在尊貴無比的衣飾襯托之下,將王者氣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而跪在眾僧之中的男人亦出現在她的視線內,這樣一天一地的對比,另她打了一個寒顫,默默回到蒲團上雙手合十,不知為何,甚至不敢擡頭看向慕容氏先祖的畫像。

“陛下,”國師的一聲呼喚在誦經聲中格外突兀,“蕭貴妃中了慢性劇毒,需要服用過天山雪蓮的藥人度血,方可續命。”

他的話,令在場的誦經聲瞬間小了許多。

王徽妍更是猛然睜開眼,迅速轉頭看向躺倒在冬兒懷中的蕭縈心。

中毒?她第一反應,誰下的毒,為何要害她?這後宮之中果然藏著狠毒的肮臟算計。

慕容策恭敬地地雙手加額,標準地完成三叩首的儀式,起身後才緩緩問道:“若沒有找到藥人,那便如何?”

“不出個把月,將會不治而亡。”延明雙手合十。

男人提袍起身,恭敬地後退三步,這才下旨:“吳六一,用朕的禦輦將貴妃送回飛霜殿,宣太醫前來與國師商討診治方案。”照舊邁著不疾不徐地步伐,在眾人的簇擁下去殿外繼續做著法事。

王徽妍看著被擡出去的蕭縈心,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雙目緊閉,手臂毫無意識地垂落著,看上去令人無比的揪心。她停下腳步,下意識側首望去,想到殿內定然設有慕容策的眼線,只得忍住了沒有轉頭,握緊手中的絹帕跟在他身後走至庭中。

祭祀的儀式一個時辰後才順利結束。

她忍著疲憊,扶著素蕓的手起身,向身旁的男人低聲說道:“陛下,長公主曾說識得民間名醫,自落水後還不知她是否有恙,臣妾已然擔憂多日,想派人去看看她。”

慕容策隔著冕冠上的珠簾打量著她,淡聲說道:“就按皇後說的去辦。”隨即轉身登上了禦輦。

“恭送陛下。”王徽妍剛剛起身,就見吳六一含笑著向延明說道:“國師,陛下說了,您與太醫商討後先不要出宮,陛下在兩儀殿等您。”

她趁著登車,轉身看了眼站在眾僧之間的男人,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更加替蕭縈心難受不已。

“素蕓,你過會子去庫房多挑一些補品,親自去趟長公主府。”少女扶著她的手,忍著脖頸的酸痛,費力低頭鉆入了鳳輦。

她靠在錦墊內想著今日發生的事,總覺得處處透著古怪,可單拿出哪件事卻又找不出破綻。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只得將期望寄與在慕容珺身上。國師所說的藥引,聽起來這般難辦,但願還有別的辦法可以將蕭縈心治愈。

*

長公主府,寢殿。

裴宣親自將靠在榻上的女人扶起,接過侍女手中的藥盞勸道:“公主,你將藥喝了,莫要讓臣著急。”

慕容珺順勢靠在他的肩上,嫌棄地捏著鼻子刁難著他:“不喝,除非你喂我。”

裴宣端起藥盞喝了一口,捏起女人的下頜,將藥汁緩緩渡入她的口中。看著臉色酡紅的女人,笑道:“公主這是命臣有難同當的意思,臣懂。”

慕容珺幹脆摟住他的脖頸,仰著頭說道:“這般喝藥的確是不苦,蜜餞都省了。”

男人將藥盞內的湯汁喝光,捧住她的臉,如法炮制。

隨後還是拿起蜜餞盒子,喂她吃了一顆青梅幹。

殿內的侍女們早已司空見慣這種隨時上演的恩愛場面,聽得外頭的內侍官稟告:“長公主,清寧宮掌事女官前來拜見。”

慕容珺只得坐起了身,笑著說:“皇後娘娘終於想起我了,也不知陛下甘願成為落水狗,是否如願換來了美人心。”她扶起男人的手起了身,由著他為自己束發,又披了件披風,這才拉著他的手走出寢殿。

素蕓上前拜見,將來意說明後,示意小宮女將補品送上前,恭敬回道:“皇後娘娘一直惦念著殿下,若不是今日祭祀,便也會命婢子前來問安的。”

慕容珺聽後漸漸變了臉色,“中毒?國師可有說是什麽毒?”

素蕓搖搖頭,“國師說這毒需要服用過什麽天山雪蓮的藥人當引子,方可治愈。”

慕容珺聽後猶如晴天雷劈,一個不穩被裴宣扶住了手臂。

當年二哥服用天山雪蓮之事,只有先皇後和清寧宮幾名掌事女官知曉,難道國師說出來的辦法完全是巧合麽。

她艱澀問道:“若找不到藥人呢?”

素蕓低頭回稟:“國師說若沒有解藥,貴妃只能再活一個月。”

裴宣見殿門外有小廝探頭探腦,不動聲色地將她扶至座椅前,“公主先與姑姑小坐,臣命人端上茶點。”他與慕容珺對了一個眼神後,走出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