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徽妍目送慕容策登上了禦輦,轉身命道:“我要沐浴,今早醒來後覺得手腳冰冷,錦衾內都是涼的。”

素蕓瞧著搭在手臂上的玉手驚呼道:“娘娘,您的手怎得這般涼,是不是夜裏受寒了?”

少女搖搖頭,醒來後她是蓋著錦衾的。

素寧福了福:“婢子去給您端一碗姜湯。”

提到姜湯,坐在妝奩前的人眯著眼思索道:“你們說,是不是昨晚喝的羹湯有問題?”莫非是她心虛,自從發現慕容清致以後,導致她一直心情復雜,越來越無法坦然地與狗男人過招。

其實他這般處理並無錯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麽,更何況是至高無上的皇位。可也很同情慕容清致,對於長姊的期望也能理解。理智和情感所占的角度不同,很難分辨誰對誰錯。

果然清官難斷家務事。

若上次沒去佛寺,這件事本與她無關,這樣說來還是狗男人的鍋!害她如此被動。

“娘娘您感覺到周身冰冷有幾日了?”素蕓並不覺得是陛下所為。

想起昨晚他手持湯匙的樣子,英挺的劍眉不自覺地緩緩展開,深邃的雙眸中浮上了一層暖暖的光暈。對待娘娘的行為不但不惱,甚至帶著期待……

她為自己的揣測暗暗心驚。

若按照這般推算,那吳六一偷盜青方,便及其合理了。

少女抱著素寧拿過來的湯婆子,懶懶回應:“就只是昨晚這般,所以我懷疑他。”

她猛然想起前幾日醒來是從他懷中……訕訕一笑,臉色不自覺地微紅,“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素蕓抿抿唇,透過鏡中看向抱著湯婆子的嬌靨,默默拿起梳篦,輕柔地為她通著發。

打定主意先再仔細觀察幾日,找到確鑿證據後再向娘娘匯報。

*

紫宸殿,正殿。

慕容策坐在龍椅上把玩著手串,心不在焉地聽著大臣們上演著每日同樣的戲碼,不是哭窮,就是埋怨其他職司沒有通力合作。

就做戲這方面來說,還真沒有那女人有看頭。

他的心思順著思緒飄向了大相佛寺,想到今日為她安排的行程,臉色又漸漸緊繃起來。

按照《大燕律》,皇子嫁娶除去表親之外,大婚前是見不到另一方的。他和那女人大婚前一面未見,只是見過她的畫像而已。當時若是在街上相遇,還真未必能認出她來。

上次帶她去佛寺,也是篤定她也沒見過二哥,這才放松了戒備之心。

後來漸漸發現蕭縈心行為異常,這才發覺她和二哥只是議親而已,竟然感情如此之深。

憶起那女人和二哥也曾議親過,思索了一夜,這才安排了一場相見。

想到此,他有些坐不住了,不耐地打斷了堂下之人侃侃而談的廢話,沉聲說道:“行了,整日裏像婦人般嘮叨,就不煩嗎?寒食節快到了,都回家攜帶家眷踏青去罷,明日休沐。”

眾朝臣見他面色不虞,完全不似平日的面色無波看不出絲毫情緒,一時間堂內寂靜如斯。偷眼瞧見他起身後邁下禦階,趕忙下跪山呼萬歲。

再起身時,皇帝早已消失在大殿內。

正如慕容策所說,寒食時節,草長鶯飛,輦車出城後隨處可見避在官道旁的車駕,想是百姓見天氣晴朗,紛紛攜帶家人出遊。

王徽妍支著頭,感受著順著車簾飄進來的春風,卻無心賞景,早已沒了上次和慕容珺出遊時愜意的心情。

按說清明前祈福也屬正常,來之前她特意悄悄翻閱了歷朝帝後的外起居注,也有過這般安排。

但她總覺得狗男人突然說要去祈福,透著無法言說的古怪。

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見招拆招了。

與上次前來被攔不同,這次大相佛寺的正門大開,直接將輦車迎入院內。

國師率領眾僧雙手合十,一番見禮後,說道:“啟稟皇後娘娘,正殿已布置妥當。娘娘是前往澄心閣略作休息,還是去正殿誦經?”

王徽妍再次來到這裏,想到上次來時雞飛狗跳,莫名地心虛。她笑笑說道:“本宮手抄了一本《法華經》,想著先祝禱一番。國師還請自便。”

國師頷首,“祈福的法事尚未完成,恕老衲無法陪同娘娘前去。”說罷指了一名座下弟子親自將皇後等人帶至正殿。

少女邁入殿門後發現眾僧之中有個熟悉的身影。

她略作停頓,想了想這地方也無處避嫌,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見禮。

“皇後娘娘,您是誦經還是祝禱?”猶如清泉的聲音由對面傳來,將她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少女看著身著白色袈裟面容清雋的僧人,含笑回應:“本宮先誦經再祝禱。”不知為何,與他站的這般近,心裏竟然有些激動。

許是知曉他和蕭縈心的八卦越來越多的緣故罷。

延淵雙手合十,微微躬身後將她引至佛像前的蒲團前,雙手將經書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