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重迷霧中,王徽妍看到兩個男人在吵架,並且吵了很久,說一些她完全聽不懂的事情。突然畫面一轉,只剩下其中一個男人獨自嘮叨半日。她不願再聽,也不清楚自己人在哪裏,正在焦急地找尋著回去的路時,突然驚醒,這才明白過來方才只是個夢……

“娘娘您終於醒了,您昏迷了兩日,嚇死婢子們了。”是素寧的聲音。

在刺目的陽光之下,隨著視線逐漸清晰,床邊滿臉淚痕的素寧讓她忍不住問道:“我昏迷兩日?”有些不太相信一向身體健康的自己,為何會昏迷。

素寧點點頭,扶著她靠在大迎枕上,“您當時突然暈倒,隨後又發起了高燒。太醫說是過度勞累所致,若三日還未醒來,再……考慮試試做場法事。”

王徽妍嘗試著回想方才的夢,只記得事情和自己無關,卻不記得細節了。她趕忙搖了搖頭,“不用麻煩,”想到自己昏迷了兩日,下意識問道:“太後娘娘的梓宮入帝陵了麽?”

“今日吉時入的,您放心。”素寧聽著她那沙啞的聲音,起身斟了一盞茶,“是貴妃陪著陛下主持的葬禮。”

王徽妍點了點頭,是誰陪著慕容策不要緊,葬禮沒有因她出紕漏,也算安心了。

“怎麽是這件?”她發現自己身著月白色的寢衣,皺眉問道。

素寧囁嚅著說道:“那件難看的寢衣並不吸汗,也不舒服。況且……陛下只是在您暈倒當日問了問太醫您的病情,並未進入寢殿探望……”

王徽妍松了口氣,“讓太醫們都散了罷,我就是累的。另外,我餓了,還想吃素肉。”真肉不能吃,只好吃素肉解解饞。

這狗男人表現非常不錯,請一定要繼續保持下去。

慕容策莫名打了一個噴嚏,強忍著不耐聽戶部尚書鄭淶哭窮:“陛下,臣知曉賑災迫在眉睫,可本月軍餉要發,如今才從西域購進了一批汗血寶馬,總不能讓微臣只送馬不送餉銀罷?”他從袖中掏出絹帕擦了擦汗,“您容臣緩一緩,想個萬全之策。”

“萬全?你們全部有難處,說起來皆是振振有詞,逼著朕一次次妥協!”

慕容策倏地起身,狹長的鳳眸內滿是譏諷,周身透著挑剔之意:“若朕沒記錯,榮恒你做了五年的戶部尚書,三日內想不出周全之策,那便家去教小兒打算盤回爐再造罷。”

鄭淶一張圓臉憋得通紅,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余光瞧著天青色素服之下那精致的衣袍下擺,夾帶著沉水香毫不留情的離開了。

“清寧宮可有消息?”

首領太監吳六一趕忙躬身回稟:“回稟陛下,方才清寧宮來人稟報說皇後娘娘蘇醒了。”這陛下也真是別扭,皇後是兩個字兒,清寧宮三個字,非要多說一個字……他心裏暗嘆,看樣子皇後是真的不得龍心,暈倒了兩日都不見陛下去探望。

“擺駕清寧宮。”

慕容策轉著手串,撩袍登上了禦輦。

“陛下好記性,今兒適逢初一,正是應該去清寧宮福澤皇後娘娘。”吳六一想著誇贊陛下一番總是沒錯,卻絲毫不知馬屁穿了。

慕容策皺了皺眉頭,“朕看你近日話有些多,如今朝廷正缺銀子,扣你三月月例,就當支援災區了。”

吳六一暗暗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聽得禦輦內傳來熟悉的清冷聲:“把奏折送至清寧宮。”

*

王徽妍吃飽喝足,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著話本,突然聽得殿外的素蕓大聲喚道:“陛下駕到。”

她立刻沉著冷靜地將話本往床榻底下一扔,放下半面帷賬。想起沒“裝扮”沒換戰衣!懊惱地咒罵了聲,將錦衾拉至脖頸下面部朝裏,閉上了眼。

素寧見自家娘娘動作一氣呵成,早已傻在那裏。聽到寢殿門被打開的聲音趕忙下跪,“陛下萬安。”

慕容策緩緩走近,努力逼迫自己看了眼床榻間側臥的背影,擡手示意平身,“不是說醒來了麽?”

“回稟陛下,娘娘半個時辰前的確醒來,服藥後又覺得困倦,便又沉沉睡去。”

“罷了。”

慕容策沒興趣再聽,轉身走至寢殿的另一側。

這就走了?王徽妍長舒了一口氣。

“陛下,禦案上的奏折,奴婢全部給您拿來了。”

吳六一的聲音就像一記驚雷,在王徽妍頭頂炸開。

狗男人每次來睡都要帶上奏折,看來不走了???她猛然想起,今日是初一……

沒有比這個噩耗更加讓她難過的事了!

王徽妍動作緩慢地將自己裹成蠶蛹,本想悄悄滾去裏側,後來一想,這樣豈不是太明顯了。她就偏要睡在外側,她是尚未蘇醒的病人。

最好狗男人見她霸占自己位置轉身就走,這比較符合他的性子。

素寧擔憂地看著自家娘娘武裝著自己,壯著膽子往中間站了站,試圖替她遮擋下。發愁過會子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