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春生秋殺(四)(第2/3頁)

平時顧夕顏見到他就喜笑顏開,不顧禮儀地和他摟摟抱抱的,他倒是覺得人越少越好,可今天看了,心裏卻冒起一團火來。

齊懋生臉色鐵青,厲聲道:“人呢,都到什麽地方去了……主子還沒歇下,你們到歇下了……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梨園的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齊懋生發火。

銳利的目光,生硬的神色,凜冽的氣質,全身都散發著讓人不粟而寒的殺氣。

梨園的規矩,在顧夕顏進園的第一天就定下的,從來沒有第二種聲音。如今被齊懋生這麽一吼,大家都戰戰兢兢地跑了出來,三三五五地站在角門或是屋檐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顧夕顏當然也聽見了,忙遞了一個眼色給端姑姑,自己趿了鞋就準備出去看看,一撩席子,卻和齊懋生碰了一個正著。

“這是怎麽了……”顧夕顏的話還沒有說完,齊懋生就一下把她摟在了懷裏,炙熱的吻也密密匝匝地落了下來:“夕顏,夕顏……”

他一邊喊著顧夕顏的名字,一邊開始粗暴地解她的衣襟。

“懋生,你這是怎麽了……”愕然中,齊懋生已把衣冠不整的顧夕顏丟到了炕上的墊子上,開始脫自己衣服。

端娘“哎呀”了一聲,忙把屋子裏正服侍顧夕顏的人帶了出去。

* * * * * *

除了疼,還是疼……

顧夕顏無力望著在自己身體裏進進出出的齊懋生。

到底出了什麽事?

就好像要在她身上發泄什麽似的……他的眼角眉梢也盡是痛苦。

可就是這樣的疼,自己還能感受多久……

想到這裏,顧夕顏淚盈於睫,心底軟軟的,溫柔地摟住了齊懋生。

冰冷的手,輕柔地撫摸著他……

齊懋生突然就清醒過來。

望著含淚而笑的顧夕顏,他逃避似的把頭埋在了散發著淡淡醇香的烏發間:“夕顏,你別走,哪裏也別去……我們會有孩子的……一定會有孩子的……我們去盛京的棲霞觀……”

是因為這個嗎?

顧夕顏心底生楚,緊緊地抱著齊懋生,軟軟地應了一聲“好”。

* * * * * *

從那天以後,齊懋生就把公務般到了梨園,兩個人一東一西地歪在臨窗的大炕上,顧夕顏繡花,齊懋生看公文。

有時候,齊懋生擡頭:“繡得不怎麽樣嘛?還要再練練!”

顧夕顏就朝著他柔柔地笑,想起了柳眉兒。

她今年六月份在盛京產下了一個男孩。

如果自己沒有從中插這一下,懋生,已經做父親了吧!

她心底一片悲涼,繡花針就紮在了自己的手上。

潔白如玉的指尖,很快就沁出一顆血珠來。

“怎麽這麽不小心!”一心兩用的齊懋生立刻就發現了顧夕顏的情況,拉過她的手,把沁血的指尖含在了嘴裏。

感覺著指尖的溫暖小心,顧夕顏柔柔地望著齊懋生:“懋生,你出面跟田兢說說吧,我想把墨菊嫁給他的那個叫田忠的侄兒。”

齊懋生全身一僵。

“我打聽過了,他以前訂過一門娃娃親,五年前女方去世了……”顧夕顏笑道,“今年二十歲,比墨菊大三歲,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百長,但以他的年紀,也是相當不錯的了……”

前兩天讓劉家的十二少奶奶在雍州歪脖子胡同買了一個三進的青瓦房,今天又說要把墨菊嫁出去……自己還要怎樣,還要怎樣,為她求醫問藥,為她拜神敬香,甚至決定走一趟盛京……可她呢?煎得藥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求來的吉符,看也不看一眼地把它丟在旮旯裏,就是魏夫人送的玉桃盆景,她借口太貴重移到了一旁的鏡台……

那些說不出口的委屈,都化成了戾氣浮在了臉上。

他“叭”地一掌,就把手邊的炕幾拍了個稀巴爛:“顧夕顏,你,你,你太不知好歹了!”

耐心,殆盡了嗎?

顧夕顏臉上浮現出淡淡笑容,目光中卻有著洞察秋毫的犀利。

在這樣的目光中,齊懋生突然就生出了幾份狼狽。

他心亂如麻,拂袖而去。

已是風聲鶴唳的端娘,早在齊懋生拍桌的時候就已焦急地站在了屋外,看見齊懋生出來,忙笑著喊了一聲“爺”,齊懋生看也沒看端娘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梨園。

端娘忙趕了裏屋。

身邊飛舞著淩亂的紙片,裙擺間是破裂的斷木,顧夕顏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神色安詳的繡著花。

哀大莫過於心死!

端娘只覺得心裏冰涼冰涼的,她跪在炕緣邊拉著顧夕顏的裙擺就哭了起來:“我的好姑娘,你有什麽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吧……我情願你像上次為爺喝花酒的事鬧一場,我心裏也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