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陵州之行(上)(第2/3頁)

大家當天晚上就在山洞裏休息。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又輪流著給顧夕顏當“擔夫”,晚上是在一個坍塌的小木屋裏過的夜。

第三天晚上,她們是在一個背風的大巖石後面過的夜。

顧夕顏趁著福伯背他的時候問道:“您對這伏牛山很熟悉吧!”

剛好風雪小了點,沒有了逆風吹面,福伯回答得很暢快:“嗯。我是在伏牛山裏長大的,伏牛山的牛頭壩在燕地境內的關內郡,平常我幫著門裏傳遞消息,從燕地到晉地只要七、八天,比走驛道還快。只是伏牛山裏險境叢叢,尋常人不敢走而已。”

跟著後面的段纓絡側著頭望著他們。

顧夕顏笑道:“我聽段姑娘說,伏牛山裏還有溫泉,在什麽地方?”

福伯笑道:“在牛頭壩那裏。燕地天冷,有很多達官貴人都在那裏設別院。我們修羅門在那裏也有一座別院,叫‘綠萍’,不過規模很小,地泉水引不到那裏,但四季如春,綠樹成蔭,景色也是很漂亮的。”

“就是我上次和你過的。”段纓絡也加入了談話的圈子,“那時候伺候師傅,就住在那裏。”

“哦!”顧夕顏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那裏最漂亮的別院是誰家的?”

福伯笑道:“當然‘紅袖招’了。那裏是燕國公的弟弟齊瀟齊大人的私產。原來也是燕國公府的別院,現任的燕國公齊灝不太喜歡這些東西,分家的時候齊瀟要,就給了齊瀟。我們修羅門的‘綠萍’原來也是燕國公府的產業,後來賞給了我們。當年我還曾經去過,名字和別院可相配了,滿眼濃翠。我就尋思著,要是燕國公家的產業每個都和名字相符,那‘紅袖招’裏是豈不是養了很多的美人,哪天我也要是能到那裏去看看就好了……”說完,他爽朗地大笑起來。

顧夕顏也被逗樂了。

段纓絡在一旁少見的嬌嗔:“福伯,你可別亂說話!”

她的話,惹來福伯一陣大笑,他悄聲地對顧夕顏道:“十二姑從小就這樣拘謹,所以她從不和師兄師姐們玩,總是呆在師傅身邊……功夫到是好,就是人呆板了一些……”福伯說起段纓絡小時候的事來,氣氛變得和樂融融起來。

到了晚上,她們在一個山洞裏休息,顧夕顏照樣是喝她的冷水。

福伯笑道:“嗯,明天下午我們就能雪海了,晚上就能到洪台過夜,姑娘到時就能有熱水喝了。”

只走了四天。

“這麽快啊!”顧夕顏嘆到。

福伯眼神明亮的像太陽:“不快,不快。要不是顧及你身子骨不好,我們早就到了。”

顧夕顏也笑,眼睛彎得像月亮。

* * * * * *

雪海真的是一片雪的海洋。

順勢而下的山坡,都堆積著厚厚的雪塊,均勻而細膩,皚皚茫茫,大地和天空被雪混成了一體。偶爾有風刮起,雪粉飛揚,大地間就籠罩上一層銀色的霧,在日光中閃爍著絢麗的光芒,透著壙野間鮮潔的氣息,清冷又純潔。

顧夕顏不由大大地吸了一口氣。

福伯像孩子似的,大呼一聲滾了下去,在雪地裏留下一個深深淺淺的槽。

段纓絡發出呵呵的笑聲,像一個蹁躚的蝶兒輕盈地追了過去。

莫大夫也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青峰,我們也別落得太遠。”

背著顧夕顏的江青峰理了理肩頭的牛皮帶子,一本正經地延著福伯留下的槽朝前走著。

雪海的盡頭,是一片密林。那些落光了葉子的樹木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雪球兒。她們經過時帶來的氣流打擾了那些雪球兒,它們不時從樹上抖落下來,把玉屑似的雪末兒揚進顧夕顏的身上,好像在責怪他們的不請自來。

出了密林,是條頗為寬大的土路,厚厚的雪層上不見一點雜質,道路兩旁是護樹林,林後是被大雪覆蓋了的茫茫田地,中間偶有坍塌得只剩一個架子的小屋。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有顧夕顏們腳踏雪地的吱吱聲,清晰而細瑣地回蕩在空中。

有雪的天氣夜就來的不那麽早,等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高高的土坯城墻已遙遙在望。

福伯停下腳步回望江青峰。

江青峰目光中含著激動,道:“你們在這裏等著。”

段纓絡忙道:“你小心點!”

江青峰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朝土坯城墻的方向走去。

福伯招呼著大家蹲下來背靠背圍成了一個圈,段纓絡和莫大夫面對著城墻,福伯和顧夕顏背對著城墻。

不一會兒,顧夕顏就聽到震耳欲聾的喊聲:“在下江青峰,求見龔濤龔大人!”

顧夕顏回頭,看見江青峰雙手高舉地站在土坯城墻的城門前,城墻上人影綽綽。

不一會兒,在轟隆隆的聲音中城門大開,舉著火把的士官把城門口照得通亮,顧夕顏看見了城墻鮮紅的兩個大字“洪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