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第2/2頁)

望著少年不知愁的兒子,十一娘有些啼笑皆非。

她笑著點了點兒子的額頭:“好好把你的小雞畫完。”

謹哥兒立刻抓起澄心紙給十一娘看:“娘,我畫完了。”

三個小雞在啄米,不僅雞頭雞身完整,還在小雞的腳下點了幾點墨。

謹哥兒立刻指了那幾點墨:“這是小雞吃的米。”

能忍著把這幅畫畫完了才出聲……

兒子才五歲!

十一娘眼角眉梢全是盈盈笑意。

她抱了兒子:“謹哥兒真厲害!”

謹哥兒從她懷裏掙紮出來,笑容有點得意,道:“娘,我們去看四哥和五哥吧!要不然,他們會被爹爹打板子的!”

事情出了,總要解決。她原本也要去問問情況。

十一娘笑著說了聲“好”,下炕趿鞋。

喜兒忙上前半蹲下去給十一娘穿鞋。

“不用了!”十一娘自己提了鞋,然後帶著謹哥兒去了淡泊齋。

院子裏的氣氛很壓抑,徐嗣諄和徐嗣誡對十一娘的到來很是詫異,看見十一娘身後的喜兒時,又露出恍然的表情來。

十一娘遣了屋裏服侍的,開門見山地問徐嗣諭和徐嗣誡:“祖母為什麽發那麽大的脾氣?”

徐嗣諄想到母親平時對自己的維護,看到她時就松了一口氣,而徐嗣誡想到十一娘不喜歡自己唱戲,心弦繃得更緊了。後者垂下了頭,前者忙道:“前些日子我看五弟每天閉門苦讀,十分辛苦,連笛也不吹了。想著五弟喜歡唱戲,正好那天看去王允家,看見他一個庶出的堂兄來還《寒窯記》的尺工譜,說是十分喜歡聽戲,特意借去謄了一本。我想到五弟,就趁機借了回來,想趁著這幾天有空謄一本。”說到這裏,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結果被祖母發現了……說我們不學無術,把尺工譜燒了……”說完,露出為難的表情來。

想必是東西沒了,不好向王允交待吧!

十一娘臉色一沉:“這樣說來,這尺工譜還燒不得了!”

“不是!”徐嗣諄忙道,“全是我不好。不應該向王允借尺工譜的。”嘴裏認著錯,表情卻有些茫然,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十一娘能理解他的這種態度。

如果沒有徐嗣誡,抄尺工譜的人是徐嗣諄,別人只會覺得他瀟灑文雅,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雖然迫於孝道認了錯,可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錯。

徐嗣誡卻已滿臉羞得通紅,匆匆道:“母親,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跟四哥說,要是有本尺工譜就好了……”

“原來犯錯也是種榮耀。”十一娘神色不虞,語氣嚴肅,“你們兩個都爭著要!”

徐嗣諄和徐嗣誡都有些不安地站直了身子。

“你們祖母說的對。”十一娘的語氣更嚴厲了,“你父親為了給你們找個好先生,不知道費了多少周折。你們倒好,不懂得珍惜不說,還把心思都放在這上面了。家裏沒有,竟然想辦法向王允借。不怪你們祖母氣得把尺工譜都燒了。要是換了我,早把你們揪著去跪祠堂了!”

徐嗣諄和徐嗣誡都垂了頭。

“人人都喜歡聽戲。”十一娘語氣微緩,“能唱上兩句,也是件風雅之事。可這卻不是你們這個年紀該做的事。要知道,你們就像正長的小樹苗,讀書是樹杆,曲詞歌賦是枝葉,不把樹杆長齊整了,那枝葉又怎麽能繁茂。不把書讀好了,又怎麽能理解這戲曲間的真正韻味來。再喜歡,也不過流於表面,是個附庸風雅之士罷了!”

見十一娘不是像太夫人那樣態度強硬,兩人表情一松。

“你們剛才不是抄尺工譜了嗎?”十一娘就問徐嗣誡,“抄得怎樣了?”

徐嗣誡一愣,雖然不知道母親的用意,還是乖乖地道:“抄了兩頁。”

“為什麽只抄了兩頁?”十一娘追問,“你們中午不是沒有歇午覺嗎?一個多時辰,怎麽只抄了兩頁?”

“有些看不懂,就去查了《說文解字》……”徐嗣誡說著,和徐嗣諄一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十一娘趁熱打鐵:“連字都沒有認全就去抄尺工譜。也只有你們兩個不知道深淺的做得出來!”

兩人都露出赧然之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