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戚斐早就注意到了,薛策所說的書房,就在距離他臥室不遠的水澗旁的一個小偏殿裏。兩扇房門時常是緊閉的,樹影婆娑,環境非常幽靜。

上次和裴世佳閑聊時,那家夥就提過說,洛家莊的小姐自從與薛策重逢之後,這一年裏就時不時地有信件從那邊傳來。

無可否認,對於薛策最後有沒有將他這麽多年攢下的信都交給了那個冒牌貨,還有對方和薛策具體說了些什麽,戚斐是非常好奇的。如果可以讀到那些信,就可以推斷出冒牌貨的底氣到底是虛是實,以及她究竟知道了多少1.0時期的事情。說不定,還可以看出對方的意圖,和一些破綻。

在第三次套娃的前段,她在薛策身邊飄蕩的那一年裏,就親眼見到他給“洛小姐”寫完信後,會將信紙晾幹、小心翼翼地折好。由於沒有信封,他就將它們妥善地放到了一個木盒裏。一年下來,也攢了不薄的一疊了。

如果冒牌貨師昀真的給他寫過信的話,薛策應該也會將這些信歸置到同一個地方——那個木盒子裏。

得到了薛策的允許,可以進入他的房間後,戚斐倒是沒有亂碰東西,可她還是趁著放衣裳的機會,大致看了他房間一圈。在架子上,並沒見到那個木盒。所以,她猜測,薛策將那個木盒放在了她從未踏足過的書房裏的可能性很高。

不過,好奇歸好奇,怎麽做又是另一回事。現在好不容易薛策對她這只窮獸的印象才好一點兒了,若非萬不得已,戚斐不想做一些可能會被他看穿,並一定會招致他反感的事情,比如說,違背自己許下的承諾,偷偷進他的書房,還偷看他的信。

所以,縱然有很多次在書房門前路過,她也沒有真的去推開那扇門,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

戚斐用盡千方百計地拖延時間,爭取拉近與薛策的距離。但可惜的是,她肩胛位的那片擦傷,還是太輕了,也好得太快了。

薛策給她抹的是叢秀峰那邊出產的傷藥,療效極佳。幾道見血的劃痕愈合得很快,且沒有留下疤痕。半個月後,底下的淤青也都消散了大半了。

這是絕對瞞不過薛策的眼睛的。

也即是說,留給她和薛策這樣近距離相處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不幸的是,薛策對她的好感進度條,卻只提高了那麽一點兒。這一丁點兒,還是靠著得天獨厚的距離優勢而拉高的。

當然,好感進度條只是一個比喻而已。畢竟,在失去了系統後,戚斐已經沒有辦法從一個掌控全局的局外人視角去預判薛策的情緒了。她也成為了一個惴惴不安、前路未明的局中人,只能根據薛策的反應來猜測他的想法。

時間在不斷變少,她與薛策的感情變化卻沒有明顯見增。感情的基礎如此薄弱,可以預見,等她傷愈以後,薛策一定會鐵石心腸地趕她回到祝融峰下的小築去住。

萬一真的被送回山下了,好不容易才燃起的苗頭,就要因距離拉遠而前功盡棄了。

夜裏,戚斐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該怎麽辦。

絕對不可以讓薛策送自己離開這裏。

這不僅是因為她不甘心、不願意半途而廢,還因為一股說不出從何而來的危機感。

距離今年的崇天閣秋獵,還有大概兩個月的時間。屆時,洛紅楓和冒牌貨師昀一定會到場。戚斐直覺那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件。在這個節點到來之前,她與薛策的關系必須要有更深一層的進展。

要是那個時候,他們的關系還停留在“收留者與被收留者”、“恩人與報恩者”這個層面上,那麽,在冒牌貨的面前,她就會變得非常被動,更談不上有揭露對方陰謀的底氣。

所以,問題又回到了原點——該怎麽自然清新不做作地留下來。

其實這一晚上,她已經想過不少辦法了。第一個冒上腦海的,就是俗套的苦肉計——使計讓自己受點兒輕傷,或者幹脆故意再一次摔進潭水裏,這樣就能讓薛策再收留自己一段時間了。

可想來想去戚斐還是退縮了。一來她怕疼,不想真的用苦肉計傷害自己,二來,萬一被薛策看穿了,讓他覺得她心機深鬼主意多,那就慘了。

夜半三更,戚斐翻來覆去,忽然坐起了身來。仰頭,望向窗外的那半輪皎潔的月亮,腦海裏慢慢冒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念頭,心臟跳得飛快。

她想到了一個主意。

這個主意會導致的後果,很難估算。

可能會讓她與薛策的關系突飛猛進,也可能會搞砸一切,讓目前的局面更快地終止。但是,它絕對可以讓薛策受到刺激,並一舉戳破這層讓他們關系停滯不前的窗紙。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看來只能賭一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