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4頁)

那綠衣郎君裝模作樣勸道:“哎,王兄。顧大公子眼盲,怎麽能下棋呢?”

“哦,是我忘了。”這位黃衣王兄神色得意非常。

顧韞章笑道:“可下盲棋。”

“盲棋?”王兄嗤笑一聲,“顧大公子可別勉強。”

“無妨。”顧韞章敲著手中盲杖,往前行去。

一旁早已有奴仆收拾出棋盤來。

蘇細戴著帷帽,立在一旁,從她的角度能清楚看到顧韞章低垂的側顏。男人唇角輕勾,並不用細看,便能瞧見那抹蔓延而出的輕蔑之意。

蘇細沒看到過顧韞章的這種表情,因為這個男人總是清清冷冷的像個繡花枕頭,連表情也不多,更別說是露出這種輕蔑傲氣的模樣。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確確實實擺出了一副輕蔑之態,甚至明顯到連周圍的郎君們都看出來了。

男子往常在顧府時,顧韞章喜穿青色,月白之類的淺色長袍。

今日卻是一襲玄色長袍。那長袍寬而大,卻並不顯得累贅,反而將顧韞章整個人的氣勢完全襯托了出來。他眼覆白綢,就那麽站在場內,眾人的目光便全部聚集到了他身上。

仿佛他本該就是這樣一個,被眾人凝視的存在。那是從骨子裏散出的孤傲。

那黃衣郎君一撩袍,盤腿坐於棋盤後,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顧韞章道:“顧大公子,請。”

顧韞章並不坐,只道:“我站片刻便好。”意思就是我對付你只需片刻。

那黃衣郎君被顧韞章的囂張態度所激怒,冷哼一聲。一個瞎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可不會給他留臉面。

然,眾目睽睽之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位黃衣郎君便一身大汗,面色慘白地坐在那裏仿佛失智。

他一人下兩棋,顧韞章的棋子也是由他落。如今棋盤之上,黑白雙子,他的白子被逼到絕境,再無回轉之地。

情況變化太快,周圍眾人臉上的表情也迅速變化,無意外,皆是十分難看,看向顧韞章的視線中帶上了明顯驚惶之色。

就連站在不遠處的顧顏卿都皺眉上前了兩步,似乎是沒想到他的這位繡花堂哥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蘇細站在一旁,單手抵唇,黛眉微蹙,看向顧韞章的視線也露出幾分驚訝之色,但更多的卻是無法抑制的憤怒。

蘇細已然斷定,這個男人果然是在裝蠢。而她竟被他騙了過去!雖蘇細一直懷疑顧韞章肚子裏頭裝著黑水,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廝肚子裏頭的黑水居然有那麽多!簡直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給淹了!

“我來。”黃衣郎君已然不行了,方才說話嘲諷顧韞章的綠衣郎君站出來。

顧韞章勾唇,“無礙,有多少人,來多少人。”

如此囂張跋扈,簡直世間難尋。

眾郎君們被激怒,紛紛上前來,“怎麽,你難道一個人要來對我們這麽多人?”

顧韞章道:“有何不可?”

那綠衣郎君徹底被激怒,“擺棋盤!”

蘇家奴仆們紛紛上前,兩排棋盤落地,眾郎君們撩袍落座,烈日炎炎之下,目光兇狠地看向顧韞章。

蘇細有些擔憂,“你行不行啊?”

顧韞章轉了轉手中盲杖,頎長身影在日光下透出一股氤氳玉色,“娘子懷疑我不行?”

這話聽著怎麽如此怪異?蘇細覺得自個兒不好接,便沒接,幸好旁邊的那些郎君們已然按捺不住他們的虎狼之力,紛紛擼起寬袖要與顧韞章大幹一場。

可惜,這些郎君們實力不足,只一炷香的時辰,便已然從虎成了貓兒,還是落了水,蔫了吧唧的那種。只剩下那個綠衣郎君還坐在原處,指尖夾著一顆棋子,就那麽舉了半柱香的時辰,汗如雨漿,身上綠衫濕透,面色慘白。

“下,下呀,下那……”

“不對,不對,下那……”

“錯了,應該下那……”

輸了棋的郎君們紛紛圍聚過來,可憐這位小綠郎君,本就頭暈眼花,如今更是被擾得頭暈腦脹,只見小綠兩眼一翻,就那麽暈了過去。

“哎呀,暈了,暈了……”

眾人趕緊把人擡起來,放到陰涼處尋醫士診脈。

蘇細看著這番慌亂之景,已然能猜到明日京師熱議的定是“顧家瞎子棋戰群郎,堪比虎狼”。而此刻,她面對身邊這只扮豬吃老虎的虎狼之徒,卻只得冷笑一聲,“大郎棋技一絕,真是叫小女子刮目相看。”

聽出蘇細話語中的諷刺,顧韞章一拱手,回道:“娘子謬贊。”

他還當她是誇他呢!要不要臉!

蘇細覺得自個兒活了十五年,終於是找到比她還不要臉的東西了!

……

宴前的棋局,不過是開胃菜。

當蘇苟出現時,宴剛開,眾郎君們卻蔫了吧唧的坐在宴案後,像被曬幹了的蘿蔔幹。

“今日本官開宴,意在宴請諸位才俊,為聖人選才。”蘇苟打開門,說亮話,“還望今日諸位好好表現,莫要辜負了聖人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