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反對

郁文和陳氏都嚇了一大跳。

郁棠從前可是從來不關心這些事的,何況說出來的話還這麽尖銳。

陳氏忙道:“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呢?死者為大!到了外面,可不能這麽說。別人會說你刻薄的。”

郁棠不以為然,覺得不能讓父母上了那個大總管的當,道:“本來就是那大總管不對嘛!您想想啊,他這麽一死,他好了,得了個忠義的名聲,可活著的人呢?他們一家的差事算是完了吧?不,不僅是他們一家的,就是和他們家沾親帶故的,恐怕都不能在裴家做事了。還有長房的。雖說三老爺當了宗主,可他是有老太爺遺命的,就算是這其中有什麽勾心鬥角的地方,成王敗寇,不服氣再鬥,他這麽一死,別人會怎麽想長房的?這是對老太爺的安排不滿呢?還是要和三老爺爭這個宗主的位子呢?裴家可不是一個人的裴家,他們可是有三支。長房這麽鬧,就不怕其他兩支笑話嗎?還是說,長房已經不顧顏面和體面了,一心一意要把三老爺拉下馬?”

郁文和陳氏面面相覷。

這還是他們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閨女嗎?

什麽時候,女兒有了這樣的見識?

郁棠沒有自知之明,還問父母:“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最討厭像大總管這樣的沽名釣譽之輩了——只顧自己身前死後的尊榮,不顧別人的死活。他這麽一死,三老爺固然難逃責任,長房也一樣被人非議。”

她還在想,這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法子,說不定是二老爺想出來的。

畢竟他才是這件事的得利者。

不過,郁棠並不擔心裴三老爺會失敗。

前世他可是大贏家。

和前世不同的是,前世她以為裴三老爺過得挺愜意的,今生看來,卻也未必。

郁棠嘆了口氣,問父親:“您見過裴家二老爺嗎?他是個怎樣的人?”

她此時有點後悔前世沒有好好關注裴家的那些事。

郁文回過神來,道:“我當然見過二老爺。他為人是很不錯的,有學識,有修養,性格溫和,行事大方,待人處事細致周到,讓人如沐春風,是個難得的雅士。”

對二老爺的評價這麽高!

郁棠頗為意外。

轉念又覺得,她爹這個人看誰都挺好,就是魯信,賣了幅假畫給他,誆了他的銀子,他還是選擇了原諒魯信,並不記恨魯信。

用她爹的話說,就是恨人也是要精力的,與其恨誰,不如去爬個山,買幾支湖筆,做件新衣裳,高興高興。

想到這些,她就又想起了那幅蓋著“春水堂”印章的畫。

既然那幅真跡上的印章是對的,那前世落在她手中的那幅畫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郁棠想著,下次她爹去見佟掌櫃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吵著去一趟,問問佟掌櫃有誰家的私章刻的是“春水堂”。

她在那裏琢磨著,就聽見一直沒有吭聲的陳氏對她的父親道:“惠禮,我是覺得阿棠的話很有道理。若是大總管覺得長房受了委屈,要為長房出頭,大可等老太爺出了殯再向三老爺討個公道。”

郁棠驚喜於母親的醒悟。

郁文則苦笑,道:“到底有什麽內幕,我們也不知道,也不好議論。”委婉地讓陳氏和郁棠不要再說這件事了。

郁棠笑眯眯地應了。

陳氏也點著頭。

郁博一家過來串門。

郁文草草地扒完了飯,陳氏指使著陳婆子和雙桃收拾好碗筷,親自去沏了茶。

郁棠則去洗了些果子。

兩家人坐下來說話。

郁博問郁文大總管的事:“你可知道了?”

“知道了!”郁文把他了解的告訴了兄長,還拿郁棠剛才說的話評判了大總管一番。

郁棠有些詫異。

她沒有想到大總管自縊的事傳得這麽快。

算來算去,大總管也不過死了幾個時辰。

但她見父親心底實際上是贊同自己說詞的,還是很高興,在旁邊抿了嘴笑。

郁博和郁文之前一樣,覺得大總管是個忠仆,但聽郁文這麽一說,他也覺得大總管的做法有些不妥了。只是他過來是另有其事的,同弟弟感慨了幾句,他道:“阿弟,你知不知道誰接手了大總管的差事?”

郁文向來不關心這些的,他猶豫道:“難道不是三總管?”

“我聽說不是。”郁博擔憂地道,“聽說接手大總管差事的既不是其他兩位總管,也不是七位管事之一,而是一個叫裴滿的。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你這幾天在裴家幫忙,可曾聽說過這個人?”

“沒有!”郁文愕然,道,“這姓裴,又行仆役之事,肯定不是裴家的子弟。那就是賜的姓。能被賜了姓,肯定是十分出眾的世仆了,可裴家和我們鄉裏鄉鄰的,這麽出眾的一個人,就算是沒有見過也應該聽說過。這個叫裴滿的突然就這樣冒了出來,還一下子就做到了大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