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15 遠走高飛

你打開一扇窗 我看見窗外的希望

你說了聽不懂的話 才發現渴望

你點了一盞燈 我看見了明亮

你慢慢走開 才發現無奈

其實沒有擺脫 不過是故作沉默

該如何安慰 未知的歲月

不要再如此狼狽

我獨自穿越這條傷心的街

怎麽忘記你回過頭的身影

我鼓起勇氣忘記這個距離

怎麽告訴你愛已慢慢燒盡

不如遠走高飛自己解圍 我無路可退

怎麽對你說出口 怎麽對你說愛我

我獨自穿越這條傷心的街

怎麽去感覺所有你的一切

我鼓起勇氣忘記這個距離

怎麽讓自己習慣了沒有你

——林憶蓮·《遠走高飛》

何洛一家去三亞過冬,舷窗外是南國明朗的天空,她在雲海上飛翔,耳邊響著孟庭葦的《木棉道》,啊,愛情就像木棉道,季節過去就謝了。心底並沒有多少感慨,溫暖的海風沁潤一顆心,蕩滌了雜念,沉重的冬天遠遠甩在身後。

觀繁星,看海景,在天涯海角眺望大洋彼岸。

誰說的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果真如此。

在申請出國這場賭博中,何洛贏了第一局。來到海南的第三天,打開電子信箱,兩封錄取函同時躍入眼中。

章遠找不到何洛,手機和家裏電話都沒有人接。春節同學聚會,大家紛紛說,“她要出國的,你不知道麽?她已經收到幾所學校的全獎offer。”

“何洛對你的感情,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早些時間,可能她會不假思索地說,為了你放棄一切,現在,她可未必那麽單純堅強了。”田馨哼了一聲,“承諾,要你給一句承諾就那麽難?”

章遠說:“我自己都有今天沒明天的,拿什麽給她承諾?”

“你起碼要有一個態度說給她聽。愛她,就要說出來。你以為她是你肚子裏的蛔蟲,能夠把你的七竅玲瓏心體會得一清二楚。”

為了愛,就折斷她的翅膀麽?章遠蹙眉。一切和他最初的計劃不一樣。本希望可以躊躇滿志得站在她身旁,當她天馬行空地幻想時,不是理智地分析,而是說一句“好啊,放心,有我呢”。關於事業,他不氣餒,繼續尋找著契機,然而,她離別的日子越來越近。自己始終追不上她的腳步。

縱然現在融資順利,看到苦盡甘來的希望,然而,關於何洛的一切,都晚了嗎?

何洛拿到獎學金,爸媽喜氣洋洋,破例同意她去把頭發鋦成彩色。小理發師非要染成深紫,說:“冷紫流行,靚得發酷。”

何洛斷然拒絕,“我還是喜歡人類腦袋上能長出來的頭發顏色。”

漂色,挑染,上色,歷經四個小時。何爸看到女兒一頭深深淺淺,棕褐色中透出暗暗的酒紅,對頭發大動幹戈,十分不滿,說也太傷頭發了。何洛掀起頭發看看,說:“層次感不錯,趁年輕能臭美就臭一臭好了。”

何爸詫異地看著女兒,回家動員妻子找女兒談心,說:“看何洛每天嘻嘻哈哈,凈做一些標新立異的事情,她心裏有事吧?”

何洛聽了母親的轉述,搖搖手:“哪兒有,我只是太開心了。現在肯定可以去加州了,陽光海岸啊。”

章遠的電話終於打通,他很低姿態,語氣溫和。

何爸警惕地望著何洛,說:“才回來就有電話追上門。可不要玩兒太晚。”

何媽也說:“是啊,別讓我和你爸成天擔心你。”

何洛笑笑:“放心,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

章遠在高中母校門前等她,說:“看,我找到了什麽!”在學校體育組儲存器械的倉庫外,他撥開枯萎的雜草,露出一行字。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高三章遠生日的時候,何洛把禮物藏好,畫了地圖讓他去找。他找到後,從班級拾了半截粉筆,在墻角寫下“THANKS”,還畫了一張笑臉。

何洛有些唏噓,數年間的離合聚散,歡欣苦痛,竟然最初的痕跡仍在。昨天已經漸行漸遠,本以為脆弱的,偏偏熬過了歲月的打磨;本以為天長地久的執著,偏偏已經疲累。時光讓一切都改變,曾經清晰的字跡,已經模糊。再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過眼雲煙。

現在能做什麽?重新一筆筆描畫斑駁的回憶麽?

“你決定去哪個學校了麽?”章遠問。

“還沒最後定,應該是加州大學某個分校。”何洛說,“我有其中兩個分校的offer。”

“恭喜了。”

“你只想說這個?”

“對。”他頓了頓,“還有一個好消息。我找到了新的合作夥伴,天達公司,也在北京。”

“噢,恭喜了。”何洛起身,淡淡地說,“所以你肯見我了?你終於不逃避了。”

“我逃避什麽了?”

“你一直在逃。”何洛說,“遇到問題,你根本沒有想到和我一起解決。高中我說要出國的時候,你的態度就是把皮球踢給我;後來你覺得兩個人走的路不一樣了,就放開手各自去飛;你覺得未來不確定,就裝作我們是好朋友,什麽都沒發生過。你想過沒有,這樣會讓我非常累!當我決定放棄,才真的想明白了。你選擇了一條最簡單的路,所謂的為我考慮,其實是不想對我的未來負責。你怕,你怕你擔不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