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初的溫柔,有最美的對白(第4/6頁)

下午三四點鐘,正是一天裏陽光最美的時候,我帶夠錢,拿了相機就獨自出門溜達去了。

省城是一座著名的旅遊城市,有一座巨大的城中湖,如翡翠玉石鑲嵌在城市的西南邊,沿湖而建的長堤上垂柳依依、綠樹蔥蘢。聽人說春天的時候湖邊的風景是極好的,但冬季也有冬季的景致,我一個人邊走邊拍,自得其樂。

因為是旅遊淡季,所以遊人不多,日薄西山時分更是遊人寥落。我在湖畔一處僻靜的角落拍一只流浪小貓時,突然聽到撲通一聲,而後是孩童又驚又怕的哭泣聲。

有人落水了!不遠處有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湛綠的湖水裏不斷撲騰掙紮,湖邊還站了兩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一個在哭,一個像是還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我一邊大叫著“有人落水了”,一邊想辦法救人,而有人動作比我更快,已經脫了外套跳進了水裏,他在入水之前有句話似乎是說給我聽的:“原地待著別動!”

人群很快聚攏過來,落水的兒童被人救起,原來是附近小商販的孩子,結伴一起在湖邊遊戲,其中一個不小心滑落湖中。

救人的男生被人團團圍住,孩子的父母一個勁地道謝,他卻只撿起地上的外套披上,撥開人群向我走過來。

駱軼航的笑容剛從零度的湖水裏撈出來,是新鮮而濕潤的,帶著潮濕的凜冽氣息。他說:“顧昭昭,你剛才是不是也想跳下去?我告訴你,水裏可冷了。”

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拽起駱軼航的手就跑:“別回頭,電視台的人來了!”

“我是救人,又沒害人,跑什麽啊?”

“你想別人在電視新聞裏看到我們?我們明明是來參加比賽的,卻在景區救起了落水兒童!”

“……”

“而且他們一定會胡思亂想,以為我們是偷偷約會來的。”

駱軼航原本蹲在路邊大口喘氣,聽到我說這話,突然擡起頭來看我,那眼神,莫名就讓我心跳加快。

“剛才你拉我的手了。”駱軼航說著向我走過來,一點也不客氣地重新拉起我的手,說,“公平起見,我也要拉一次。”

我歪著腦袋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他挺拔俊朗,可神情分明像個孩子一樣天真。他的手心是滾燙的,連帶著與他接觸的我的皮膚也燃燒起來:“拉夠了沒?”

“還想抱抱……”駱軼航突然笑起來,笑容像迷霧裏綻開的一朵紅色玫瑰,鮮艷而迷蒙,帶著充滿誘惑的邪氣。

我臉紅,剛想狠狠甩開他的手,他卻整個人向我靠過來……不,是倒下來。我抱著駱軼航的身體,差點被他壓倒,他在我耳邊輕笑:“嗯,抱到了……”

或許是因為大冷天的在水裏泡了一會兒,又迎著風猛跑,看起來壯得像頭小牛的駱軼航竟然渾身發燙發起了高燒。不過我深深地覺得,他剛才向我“倒”下來明明就是借病壯了色膽!

我扶著不知道是真的體虛,還是裝出來的柔弱不堪的駱軼航,打車去了醫院,我跑上跑下地替他掛號、拿藥、排隊……能坐下來好好兒休息一下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了。

窗外華燈璀璨,而我早已饑腸轆轆。我下樓買了兩碗小餛飩和兩份炒面,坐在醫院藍色的塑料座椅上填飽了肚子。

駱軼航埋頭吃了兩口炒面,突然擡起頭來對我說:“顧昭昭,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想不到。”我今天累死了,根本不想動一點點腦子。

“我在想,如果以後每次生病,都有你在旁邊就好了。”他說。

我差點被小餛飩噎到,咳嗽不止,漲紅了臉。我擡起頭直視他晶瑩璀璨的眼睛,卻發現向來毒舌又愛欺負人的駱軼航,這一次的神情是那樣誠摯……和深情。

“腦袋燒壞了吧……”我紅著臉,嘟囔著移開目光,專心對付小餛飩。嗯,豬油小餛飩加小蔥真是絕配。

那場考試我發揮得不好不壞,倒是因為擔心駱軼航的身體,我幾次擡頭看他的背影,惹得監考老師頻頻朝我投來懷疑的目光。

接下來的行程安排頗為無趣,都是參觀博物館、聽名校教授講座之類的我不感興趣的內容。回校之後,我想不起那兩天我到底做了什麽,記憶裏唯一清晰的是朗朗星空下,駱軼航柔軟如花的笑容。

那天輸完液,我和駱軼航回到住處時已經夜深,帶隊老師急得差點要給我們家裏打電話。我解釋了我們晚歸的原因,駱軼航又適時地表演了一下“虛弱不堪”,帶隊老師只輕微責備了幾句就放過了我們。

我扶著步履虛軟的駱軼航在帶隊老師的目光中走進了電梯,在電梯門合上的刹那,我們同時大笑出聲。

在電梯裏,駱軼航軟軟地倚著我,含笑的眼神一寸一寸撫摸過我的臉頰,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要往旁邊挪一挪,卻被他抓住了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