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5頁)

千鶴鎮大體上就是一個又臟又臭的小鎮。連那兒的大海也是臭氣熏天,似乎海裏所有的魚都在腐爛。碼頭的支柱周圍爛菜葉子上下浮動,就像我們那邊的小入海口處的水母。漁船都是刮壞的,有些船的木頭也裂開了;我覺得它們仿佛相互之間打過一場惡戰。

佐津和我在碼頭上坐了好一會,田中先生才把我們叫進日本近海水產公司的總部,領著我們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這條走廊彌漫著無比濃烈的魚內臟味,要是我們真得呆在一條魚體內恐怕也不過如此。但讓我吃驚的是走廊的盡頭竟然有一間辦公室,在我這個九歲的小孩眼裏,這間辦公室還挺不錯的。進門後,佐津和我光腳站在臟兮兮的石頭地板上。我們前面,隔著一級台階就是鋪著榻榻米的平台。也許這就是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點;高出一級台階的地面使一切都看起來更豪華了。無論如何,當時我認為這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房間——雖然現在想起來我覺得很好笑:日本海上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鎮,鎮上魚類批發商的一間辦公室居然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榻榻米台上坐著一個老婦人,看到我們就起身走到平台邊緣,跪坐下來。她不但老,而且看起來脾氣暴躁,我想你不可能碰到過比她還煩躁不安的人。她要是不在撫平她的和服,就是在抹去眼角的什麽東西,或是在抓她的鼻子,還一刻不停地嘆氣,仿佛她對有那麽多事要煩頗為遺憾。

田中先生對她說:“這是小千代和她的姐姐佐津小姐。”

我淺淺地鞠了一躬,“煩躁夫人”點了下頭作為回禮。然後她嘆了一聲格外長的氣,開始用一只手去摳她脖子上的一塊硬皮。我本想移開視線,但她的目光正緊盯著我的雙眼。

“那麽,你就是佐津小姐了,是不是?”她說道,可人卻依舊直直地看著我。

“我是佐津。”我姐姐說。

“你是什麽時候出生的?”

佐津看上去還沒有搞清楚“煩躁夫人”究竟是在問我們中的哪一個,所以我就替她回答了。“她是牛年生的。”我說。

老婦人伸出手來,用手指頭輕輕地拍我,可她動作的方式很奇怪,她是戳了我的下巴幾下。我明白這是一種愛撫,因為她的表情很和氣。

“這一個相當漂亮,不是嗎?如此不尋常的眼睛!你可以看出她很聰明。只要看看她的額頭就知道了。”說到這兒,她又轉向我姐姐說道:“好,那麽,這個是屬牛的,十五歲,金星,六,白,嗯……走近一點。”

佐津照她吩咐的做了。煩躁夫人開始審視她的臉龐,她不僅僅是用眼睛看,還用指尖摸。她花了好一會兒從不同的角度端詳佐津的鼻子和耳朵。她還捏了幾下佐津的耳垂,然後咕噥了一聲表示她已經折騰完佐津了,於是又轉向我。

“你是屬猴的,我只要看看你就知道了。你命裏的水真多啊!八,白,土星。你真是個迷人的姑娘。走近一點。”

現在她又開始在我的身上重復剛才的程序,捏我的耳垂等等。我一直在想她剛才就是用這些相同的手指摳她脖子上的硬皮的。不久她便站起來,走到下面我們所站的石頭地板上。她費了番工夫才把她扭曲的雙腳穿進草履,最後轉向田中先生朝他使了個眼色,田中先生似乎立刻心領神會,因為他走出房間並關上了門。

“煩躁夫人”解開佐津穿的農家襯衫並把它脫了下來。她捏著佐津的胸脯四下動動,看看她的胳肢窩,接著又讓她轉過身去看她的後背。我太震驚了,幾乎不敢去看。當然我過去也見過佐津的裸體,但是“煩躁夫人”對待佐津身體的方式,比佐津褪下泳衣給杉井家的男孩看更加下流。然後,“煩躁夫人”似乎意猶未盡,猛地一下把佐津的褲子拉到地板上,上上下下打量她,又叫她轉回來再次面朝自己。

“腳從褲腿裏跨出來。”“煩躁夫人”說。

我有些日子沒見過佐津的表情如此困惑了,但她還是把腳從褲腿裏跨了出來,褲子就留在臟兮兮的地板上。“煩躁夫人”按住她雙肩,讓她坐在平台上。佐津赤身裸體;她肯定和我一樣不明白為什麽她要坐在那裏。可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因為刹那間“煩躁夫人”已經用手按住她的膝蓋,掰開她的雙腿,並且毫不猶豫地把手伸進她的兩腿之間。此刻,我再也不敢往下看了。我想佐津一定是反抗來著,因為“煩躁夫人”叫了一聲,與此同時我又聽到一記很響的拍打聲,“煩躁夫人”在打佐津的腿——我後來在佐津的腿上看到了紅印子。不一會兒,“煩躁夫人”就完事了,她命令佐津穿上衣服。穿衣服的過程中,佐津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她或許是在哭泣,可我不敢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