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2(第2/6頁)

有時我疲憊又遲鈍,有時我喝多了反胃,有時候痛經,但是只要一打開箱子,我就興奮了,就像一條狗,聽到女主人說“骨頭”就激動得發抖,就忍不住奴顏婢膝起來。

我的每一次獻媚都讓戴安娜更加滿意。

“這小收藏真是太讓人得意了!”她說。完事後,我們躺在弄臟的床單上一起抽煙。除了束身內衣和一雙紫色的手套,她什麽都沒穿。我只戴著假陽具。有時上面掛著一圈珍珠。她把手伸到床腳,摸著那個打開的盒子大笑。有一次她說:“我給你的禮物裏面,這個是最好的吧?你在倫敦的哪個地方還能找到第二個?”

“找不到!”我說,“你是這個城市裏最大膽的婊子!”

“沒錯!”

“你是最大膽的婊子,你的私處最好了。如果做愛是個王國,哦,媽的,那你就是女王……”

這些話都是被我的女主人調教出來的,但是從自己口中聽到這樣淫靡的話語,我依舊感到吃驚,同時也為之所挑逗。我和姬蒂一起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麽說話。我沒有“幹”過她,我們沒有做愛;我們只是親吻和顫抖。我不會用“屄”來形容她的兩腿之間——實際上,我們共度的那些夜晚,我從來沒有用詞語來描述過任何器官……

讓她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就好了,我心想。我躺在戴安娜身邊,戴安娜又去摸那個盒子,然後靠過來摸我。

“看看我是誰的女主人!”她嘆了口氣說,“看看,看看我擁有的是什麽!”

我會在床上吸煙,把床單都弄得歪歪斜斜。我躺在那兒笑,她朝我爬過來。有一次我把煙掉在絲綢的床罩上,我們一邊做愛,一邊笑著看它燒盡。有一次我抽得太多了,反胃嘔吐。戴安娜把布萊克叫過來,對她說:“看看我的蕩婦,布萊克,哪怕是臟兮兮的也那麽光彩奪目!你見過這麽俊俏的小畜生嗎?見過沒有?”布萊克說沒有,然後把毛巾浸在水裏,給我擦嘴。

後來,是戴安娜的虛榮讓我擺脫了囚禁。我在她家住了一個月,除了在花園裏散步都沒出過門,也幾乎沒有踏上倫敦的大街,直到一天晚上,她說我該理發了。我擡起頭,想著她要帶我到蘇荷區理發,然而,她只是叫來了仆人。我坐在一把靠椅上,布萊克拿著梳子,管家拿著剪子給我理發。“慢點剪,動作輕一些!”戴安娜邊看邊說。胡珀太太站得離我更近了,給我整理眉毛上方的頭發,我感覺到她貼近我臉頰的呼吸,急促而滾燙。

這次理發只是後面更多好事的開端。第二天早上我在戴安娜的床上醒來,她用過去那種謎一般的微笑看著我說:“你必須起床了。我今天給你準備了個禮物。實際上是兩個禮物。第一個在你房間裏。”

“禮物?”我打著哈欠問。其實,最近這個詞對我來講已經失去了魔力,“是什麽禮物,戴安娜?”

“一件西服。”

“什麽樣的西服?”

“外出穿的西服。”

“外出?”

我立刻就跑去了。

從我第一天在鄧迪太太家穿褲子開始,我已經見過各種各樣的男裝。從最普通的到童話劇穿的,從軍裝到女性化的,從土黃色粗布到黃色天鵝絨的;有士兵制服,有水手服,有男仆裝,有男妓穿的,學徒穿的,有花花公子的裝束,也有喜劇演員的衣服——這些我都穿過,而且都穿得合身美觀。但戴安娜別墅裏的這一件是我穿過的最華麗最可愛的,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它的細節有多麽精美。

一件乳白色的外套,一條同色的亞麻褲子,一件背心,顏色稍暗一些,背面是絲質的。這些禮物放在一個天鵝絨內襯的盒子裏。我在另一個包裹裏發現了三件全棉襯衫,一件比一件顏色更淺,每一件都那麽精致,像綢緞一樣閃亮,又像珍珠的表面一樣散發著光澤。

然後還有和新牙一樣潔白的領口,貓眼石的袖扣,以及金色的袖鏈。有一條領帶,一個琥珀色的波紋綢領結,當我把它們從包裝紙裏拿出來的時候,它們閃著光,微微褶皺,就像蛇一樣從我的指尖滑落到地板上。一個扁平的木盒子裏裝著手套,一對山羊皮的,上面有暗扣;一對鹿皮的,散發著麝香的味道。在天鵝絨的包裏我找到了襪子、襯褲和內褲,質地並非我一直穿到現在的法蘭絨,而是針織綢。還有一個和領帶相稱的小禮帽給我戴,一雙栗色馬皮的鞋給我穿,如此溫暖而精致,讓我不由得把臉貼在上面,然後又親了它一口,最後還舔了舔。

我最終看到了包裝紙下面的東西:一打手帕,每條都和襯衫一樣質地優良而纖巧,繡著小小的字母N.K.[35],看起來線條流暢。這套衣服的每個細節都那麽精致,那材質和色澤深深吸引了我,但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它明確而永久地鐫刻了我和這個美妙新家的女主人的激情,以及她對我的慷慨。嗯,這點是最讓我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