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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谷聽說幸子她們乘坐明晨的特別快車回去,便說:“眼看著今天晚上就要離別了。我很高興,能給你們留下這麽好的紀念品。還有許多事情要商量,我想過不多久光代就會去蘆屋跟你們聯系的。”

散戲後,禦牧提議走一走,於是六人聯袂而行往尾張町走去,幸子和井谷稍微落在後面說著話。井谷簡要地對幸子說:“您也看見了,禦牧先生對雪子小姐非常傾心。國島夫婦昨天晚上看到雪子小姐後,比禦牧先生還要喜愛一些。禦牧先生準備盡可能在下個月內就去關西,先到蘆屋府上,拜訪你家先生。如果能得到府上非正式的同意,就請國島先生去向禦牧的父親子爵先生說情。”

之後,六人在野鴿咖啡館休息了一會兒。在西銀座,光代和禦牧和大家分手時說:“那麽,明天早晨我們去送行。”剩下的四人又步行回到旅館。

井谷把她們送到房間後又聊了一陣,道聲“晚安”後走了。幸子先去洗了澡,隨後雪子走進浴室。從浴室出來的幸子,這時看見妙子還穿著看戲時的衣著,連和服外褂也沒脫,靠著安樂椅半躺半坐在鋪了報紙的地毯上。幸子猜想她是跟著大家走累了,但又感到那疲憊已極的神態頗不尋常,便問道:

“你這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吧,不會是還有什麽別的病,回去以後得請櫛田先生看看。”

“嗯,”妙子哼了一聲,仍舊疲乏不堪地說,“不請醫生看我也知道了。”

“那麽,是什麽地方有毛病呢?”幸子說。

妙子側臉靠在安樂椅扶手上,用茫然無神的眼光盯著幸子說:“我,大概有三四個月了。”口氣還像平日那樣鎮定自若。

“啊?!……”幸子突然感到透不過氣來,直愣愣地瞪著妙子,過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話來:“……是啟少爺的孩子嗎?”

“是三好的。你聽老婆子說過這個人吧?”

“是當酒吧招待的那個人?”

妙子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雖然沒請醫生看,我想一定是那回事。”

“你想生嗎?”

“也不是很想……只是不把孩子生下來,啟哥兒是不會死心的。”

像往常突然受了驚嚇一樣,幸子的手腳尖都發涼了,身體在劇烈地顫抖。她感到當務之急是要使劇烈的心跳平靜下來,便不再和妙子講話,踉踉蹌蹌挨到墻邊,關掉天花板上的燈,又打開床頭的台燈,鉆進被子裏。雪子從浴室出來時,她已經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後來,妙子像是慢騰騰地站起身來,走到浴室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