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神仙們雖然並不如凡人所想的那樣平日裏都在吃仙丹喝露水，但是中秋宴會上的餐點也實在不盡人意，所有食物中，只有嫦娥奉上的月餅帶了一點油脂的香氣，全席口味淡得味同嚼蠟，大家很快就唯有通過喝酒才能獲得樂趣。

而敖暻幾乎連這一點樂趣都被剝奪了，正如洛基所料，現場有不少是她的長輩，雖然龍族的那些龍子龍女因故未能親抵，但單一個雀玹就起到了充分的監督作用。

“你哥哥特意致信給我，請我好好關照他的小妹妹，別讓你喝多了酒，被哪個色膽包天的占了便宜。”雀玹將唇湊在敖暻耳邊，齒間溢出桃花的香氣，鳳眸促狹地掃了一眼洛基，“我看他這擔心純屬多余。”

有他寫這封信的功夫，小丫頭都不知道被人家吃幹抹凈多少回了，這會兒顯然是已經經過事兒的，知道她嘴裏說的什麽意思，臉蛋兒頓時紅了起來。

“我……”

“你哥哥就是個沒事兒瞎操心的主兒。”雀玹不以為意，“現在這都什麽年代了，凡間沒結婚有孩子的人一抓一大把，敖煜的兒子也生了一窩……到底你們家是不缺人，所以不急著把你嫁出去。我這兒巴不得多幾個侄子侄女呢。”

雀玹是有三兒一女的，最小的一兒一女剛開始滿地亂跑，她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陪孩子玩兒，但還是想多幾個侄子侄女，奈何自家弟妹都是些打死不成家的母胎solo。

敖暻抿著嘴直笑，而雀玹手指在杯沿上摩挲兩下，將酒杯放在桌上:“你隨我出來，我有話同你說。”

還向一旁的洛基來了個小玩笑:“借你的心肝兒隨我出去一下，待會兒就還你。”

洛基向雀玹禮貌地笑了笑，顯然他沒有什麽意見，還接上了她的梗:“請別把她搞丟了，我就只有這一副心肝。”

“放心。”雀玹揶揄地看了敖暻一眼，就向著殿外走去。

敖暻並不清楚雀玹要跟她說什麽，但她莫名地感到有些緊張。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正如敖暻所緊張的那樣，雀玹把她單獨叫出來並不是跟她討論什麽職責上的事，為此她甚至在兩人周圍布下了一個結界，就連玉皇大帝也難以窺探。

這位一出大殿，臉上的笑容就收了回去，雖還不至冷若冰霜，但也嚴肅得緊。

“什麽？”

雀玹點墨般漆黑的眸子盯著敖暻，似乎能直接看進她的識海裏。

“別告訴我，你身為血統純正的龍族公主，不知道自己身上沾了臟東西。”

雀玹說的，自然是審判。

這個外星來的怪物已經很久沒有發出什麽動靜了，因為敖暻不會如它所願地去吃一些人腦，巧克力和海鮮中含有的苯乙胺並不能滿足它的需求，尤其是敖暻並不常吃這些東西。

所以為了維持自己的生命，審判不得已進入休眠，從敖暻的身體裏緩慢汲取微量養分，暫時沒有精力和她每天討價還價。

它沉寂了太久，以至於敖暻都有些忽略了它的存在。

“沒關系的，它附在我身上至少不會禍害別人……”敖暻雖然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在雀玹這個長輩面前說起來卻有些心虛。

“那你敢讓洛基知道，你身上有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怪物嗎？”

雀玹一句話就把敖暻噎在了當場。

“……我知道你很想證明自己可以承擔起神的責任，”她看著垂眸不語的敖暻，把急躁的脾氣抑了又抑，用溫和的口吻道，“敖逴是在前些年對你過度保護了……你知道她為什麽總提心吊膽的，但她從來沒覺得你坐不好這個位置，所以你成年的時候她立刻就將孟章神君的手牌還給你……但要是她發現你身上留著這個東西，她會是什麽心情？”

她太了解敖逴了，這位老友脾氣比她溫和些，卻絕對稱不上好說話，如果敖逴知道敖暻容忍一個妖孽附身於她，那她一定會大發雷霆。

“我預感到它會有用。”敖暻的態度莫名堅持，“在我無力回天的時候，它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這裏的所有人都可以是你的救命稻草。”雀玹蹙起眉頭，“你是公主，被妖物附身本就失了身份，所謂的救命稻草要從你的身體來汲取營養，絕不是可以收容的東西……你若肯聽我一言，就趁它虛弱時斬草除根。”

“我覺得您應該更不在乎頭銜和身份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否則也不會執意和人類結合。”

敖暻看了一眼殿內的黎嫮清，反駁得多少有點不客氣。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既然肯留下它，就有我自己的打算。”

當初扣留審判，是因為它對地球生靈有極大的威脅，雖然敖暻也動過一勞永逸的想法，但時間久了，她漸漸發現審判確實有一些價值，比如它的感官無比敏銳，而且它作為一名星球領袖，有敖暻暫時還無法匹敵的戰鬥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