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洛基是貼著敖暻的耳朵說出這番話的，小少年的臉頓時就燒得通紅，轉頭又嗔又羞地瞪了他一眼。

參宴仙家不下百位，這裏的小動靜沒有逃過任何一雙眼，一些女仙也是被這對的互動羞得俏臉飛紅，用袖子掩住半張臉和小姐妹一起吃吃地笑。

幾乎每位神仙都對孟章神君的這位伴侶心存好奇，無論是他藍色的皮膚還是他的身份背景，對於華夏的神仙們都是個未知領域，但是敖暻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了，她雖然年輕，卻也不是誰都敢隨意攀談追問的，萬一惹得神君不快就不好了。

王母和玉帝準時準點地進入靈霄寶殿，在主位上並肩而坐，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和坐在敖暻身邊周圍格格不入的洛基，有些驚訝地對視了一下，隨後表情就又恢復了平靜。

“今日朕與王母廣邀眾位齊聚在靈霄寶殿，共度中秋佳節，宴上不執虛禮，各位盡興而歸，莫要拘謹。”正主來了，宴會自然要開始，玉帝看了一眼站在側面的樂師，“奏樂吧。”

清越悠長的金石絲竹之聲在偌大的殿堂中奏響，這是在人間幾乎成為絕響的《霓裳羽衣曲》，婉轉的笛，柔媚的箏，渾厚的鐘，清脆的磬，眾多聲音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氣勢恢宏的仙宮樂。

一群白衣的仙女伴著樂聲，踩著腳下的雲霧踏入靈霄寶殿，然後倏地呈花瓣狀散開，露出被她們簇擁著的，一名穿著真正霓裳羽衣的仙子。

彩虹仿佛在她的身上化開，一層淡淡的紫籠罩著一層清亮的藍，藍色下又透出一點青色……而她的裙角又透出了一抹火紅。這衣裳薄得像用雲織成，隱隱能看到女子白皙而豐潤的身體，卻並不會讓人有非分之想，而是由衷地感慨她的美麗。

隨著又一個階段的樂音響起，女子總算露出了她方才用廣袖遮掩的容顏，擡頭的動作讓她頭頂金雀冠垂下的流蘇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她擡眼那一瞬間流瀉而出的艷光簡直照亮了整個宮殿。

女子披著這羽衣在殿中遊移，雖不是有意勾人，卻讓所有的視線都隨她而動，舉手投足都令人目不轉睛。那一群同樣冰肌玉骨的伴舞仙子在她的一顰一笑中徹底成了絕世美貌的陪襯。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敖暻用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下洛基的杯沿，聲音略帶笑意。“太真仙子不愧是青史留名的美人，如今到了天宮，嫦娥都要有危機感了。”

只見她搖曳婀娜身姿，肩上的羽毛不住地震顫灑落晶亮的粉末，像星光落入雲霧。

樂章的最後，她原地旋轉成了一道彩色的旋風，幾乎每個人都能嗅到從殿中飄來的香味，伴隨滿頭珠翠撞擊的鈴鈴聲，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好好好。”玉帝已然看得有點發愣，樂聲都停了他才恍然回神，對女子大加贊賞，“太真的舞技實在令朕大開眼界。”

唐玄宗李隆基的愛妃楊玉環，作為四大美人之一，至今都在被各路凡人當做世間美人的標準，因此飛升成仙，雖然地位不高，但美貌依舊是她的依仗，在天宮頗有幾分薄面。

美人無論在何地，總是有更多的機會被人注意和青睞。

“奴不過是籠中雀，無才無德，能獻舞為陛下、王母娘娘與各位大能宴飲助興已是福氣，不敢當殿下的誇獎。”

楊玉環溫順地垂首，露出一截白皙滑膩的後頸，黑發雪膚尤其引人遐思，聲音也軟得酥骨，也難怪她被唐玄宗捧在手心裏，一度位至貴妃，權同皇後。

“筵席已經備好，你也去歇息吧。”

“謝主隆恩。”

楊玉環成仙不久，其實骨子裏還存著在凡間皇宮生活的習慣，雖然和天庭的規矩有些出入，不過她仍舊會被大家原諒。

她屬於功德仙，排在天庭最末尾，但地位也在散仙之上，坐席離四方神不遠，嫦娥也在那邊，兩位天宮最美仙子見了禮，就各自落座了。

“美人相見，也是分外眼紅啊。”雀玹笑了一聲，“嫦娥心裏指不定多緊張呢……一旦和太真仙子坐在一起，就總有好事的來比較她二人，嫦娥好歹也恃美而驕了好些年，誰搭話時都要碰一鼻子灰的。這一次次的比較，要是贏了也罷，若輸給了初來乍到的楊玉環，她面上可過不去。”

“我看是各有各的風韻。”

洛基也是才發現這個說話有些輕佻的小男孩才是冥崇真身，他有計不清的年齡，卻維持著幼童的模樣，那個黑袍的男人則是他形影不離的另一半人格化身，沉默寡言，不怒自威。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雀玹莞爾一笑。“連李太白那個浪蕩子都被驚艷過，咱們今天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酒過三巡，氣氛也愈發熱鬧起來，連一開始有些拘謹的仙人都開始四處走動與旁人攀談，四靈這邊因為身份尊貴而讓他們仍有所顧慮，所以只有與他們相熟的神仙來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