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飲溪沒見過貓貓狗狗,其實很是心動,聽到後半句蛇蟲鼠蟻,蠢蠢欲動的心又縮了回來,又是一聲輕咳:“自然自然,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不免又想,封戎真是個懂事的凡人,若這宮殿裏的人都像他這般懂事就好了。果然,長得好的人,處處都好。

她的長發還濕著,垂在胸脯前,淺粉色的衣裳有些打濕。她不燃香,殿內清清靜靜只有她沐浴過後的香氣,封戎淺淺呼吸一次,閉上眼,很快又睜開。徐公公不知什麽時候也退出去了,封戎站起來,拿起剛才蕭嬤嬤留下的巾帕,輕輕將她的發尾包裹住,擦拭。

飲溪不知這是皇帝第一次做這種事,這幾日被人伺候慣了,也不覺不妥,心安理得受著這天下最尊貴之人的侍奉。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靠的很近,飲溪生來是仙,天上沒有凡間這麽嚴肅的規矩,男女授受不親,只是一句聽過的俗語。

他靜靜為她絞幹長發,與平常相比,寡言些許。

飲溪沒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籠子裏的兩只黃鸝身上。皇帝的人會辦事,兩只鳥兒的雙腳都被捆起來,飲溪細細觀察,斷定左邊那只尾巴稍短些的就是惹她丟臉的罪魁禍首,一把揪出來,惡狠狠拔掉它肚子上一根毛。

一面暢想著,若是改日也能拔上玄鳥一根毛,倒是出氣。

可惜那鳥不經嚇,剛拔了兩根便嘰嘰驚恐叫個不停,飲溪也不忍,又放回去。

自從幾日前在大殿內醒來就一直住在這座宮殿裏,棲鸞宮棲鸞宮,該是有鸞鳥才對,若是有鸞鳥,便可去天上向帝君和靈鷲仙子報信,可惜找了幾日,踏遍整座宮殿也沒尋見一只鸞鳥。

問點翠,點翠便一臉茫然的搖頭,求人不如求己,飲溪打算出去看看。何況她是個坐不住的,凡間那麽大呢,趕在帝君接她回去前,她得多出去看看。

飲溪一心盤算著出去,封戎卻在想另外的事。

畢竟是夏日,一頭如瀑長發很快便幹了。皇帝不緊不緩,拿起桌上的梳子,順著她的長發從頭梳到尾,隨後一把握在手中。

桌上擺著首飾盒,這幾日賞賜不斷,珠寶如水般流入了棲鸞宮,金簪玉釵華盛,玲瓏典雅、璀璨華貴,什麽稀罕就往這裏送。

封戎的手指劃過簪釵,最後選了兩只出來,慢慢將她的長發梳攏。

他沒見過女人綰發,不過是憑感覺,最後倒也綰出個像樣的發型來。最後一只珠釵簪上,封戎俯身,對上她面前的鏡子,笑了笑。

“朕第一次幫女子綰發,仙子可還滿意?”

飲溪在天上都是紮著童子髻,這幾日也是憑嬤嬤和宮女折騰,自己並沒有什麽想法,聽他說,便很給面子的看了眼鏡子,也分不出美醜來,只說:“好看。”

封戎眼底笑意加深,正欲說什麽,又想到了什麽,不經意問了句:“在天上也有人像這樣給仙子綰發嗎?”

飲溪毫不猶豫:“沒有。”

算上太清蚨泠境大大小小的神仙,就沒有用仙婢伺候的,就連帝君都是親力親為。她手不巧,不會簪發髻,只會最簡單的童子髻,晨時只需用繩子一左一右綁兩個球便能去上早課,哪有凡間如此多規矩?

封戎擡手在她發頂輕輕一摸,不及她反應,又將手收回去。

飲溪不知他為何突然高興。

發頂還有他觸碰過的感覺,倒是帝君經常摸她的頭,不過她沒告訴封戎,只是覺得有一點奇怪。

……

封戎走出內殿,殿外棲鸞宮的宮人們跪成一排,面如菜色,抖著身子跪不穩。

徐公公立馬迎上前,小心觀察皇帝的臉色:“陛下,這棲鸞宮的宮人該當如何處置?”

主子還醒著,當奴才的竟敢在白日裏睡覺。挑人來棲鸞宮伺候時,徐公公千叮嚀萬囑咐,這位得供著養,不得有半分閃失,誰知才不過幾日功夫,就在兩只扁毛畜生身上觸了黴頭!

若此時內殿裏的是一位普通宮妃,徐公公未必有這般緊張,可是皇帝連日反常,徐公公心裏也打起了鼓。

封戎一眼掃過去,面上沒什麽表情。徐公公在心中叫苦,硬著頭皮道:“陛下,據說這幾日宮人們帶著姑娘打雙陸打馬吊,很得姑娘歡心。”

皇帝似笑非笑瞧他一眼。

徐公公手心出了汗。

他賭對了,皇帝今日心情也好,輕飄飄撂下一句:“下不為例”,走出了院子。

這宮裏有個小太監與他沾些親故,因而生了惻隱之心,也是見皇帝方才出門時,眸中未散的暖色,才鬥膽提了一句。

蕭嬤嬤提著心將人送出去,一行宮人在殿外跪送著皇帝走遠時,才回去伺候裏頭那位。

封戎每日來都是帶些糕點吃食,今日是禦膳房新做的牛乳糕,奶香濃郁醇厚十足,飲溪吃的樂不思蜀,早忘了黃鸝鳥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