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著青磚紅瓦的賴家院子,連緋歌這麽喜歡慷他人之慨的敗家鼻祖都替賈家心疼。

前有敗家兒孫,糊塗媳婦,後有挖洞忠仆,損公肥已。能堅強的挺到寶玉出家……真是太感動,太可歌可泣呀。

也許就是這份不同凡響才會在眾妹子下凡時成為歷劫之地?

……

和寧國府那邊一樣,榮國府後街上也住了不少榮國府的家生奴才和賈氏族人。賴家的院子也在這條後街上,不過卻是在最東邊的位置。

也不知道賴家是怎麽折騰出一座三進的院子的,看起來比那些不得勢的賈氏族人住的地方都氣派。想到書裏賴家還請了賈家人逛自家的小觀園,賈家的各房主子們面對如此炫耀的賴家還心態賊好的吃喝看戲……也是醉了。

緋歌想,這榮國府的格調還真適合她。

上前叩門,不過片刻大門便從裏面打開了。

一個四十多歲,穿著樸素,頭戴素面銀簪子的婆子打開了院門。“姑娘是……”

開門的婆子瞧著頗為眼生,緋歌也沒多想,“我是緋歌,大姑娘房裏侍候的。剛從老太太院裏過來,賴嬤嬤可在家裏呢?”自富貴雞問世後,緋歌正經有一陣子沒跑過腿了。賴家有點人事變動,也不足為奇。

“原來是緋歌姑娘,我們老太太在家呢,快請進。”那婆子哪裏知道緋歌,不過是賈母時常叫人來傳賴嬤嬤說話,賴家的下人都習以為常了。再聽到緋歌自述的‘身份’和那句‘剛從老太太院裏過來’便以為是賈母派來的,連忙將人讓了進去。

如今的賴家也是呼奴喚婢的人家了。又因自身便是給人當奴才的,對家中下人管束的更為嚴厲。

造反上位的皇帝最怕別人造他的反,出軌的人最怕被人綠,這中飽私囊的,可不就得更加提防旁人擼他的羊毛。

總之有自己的以身作則,他們家可以肯定不會再養出一個賴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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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安好。好幾日不見嬤嬤去府裏,可是什麽事絆住了腳?”緋歌一進屋子便笑著朝賴嬤嬤俯了俯身子,笑語嫣然,“往日緋歌在大姑娘屋裏侍候,想見嬤嬤都得趴在老太太屋門口,順著門縫過個眼癮。今兒厚著臉皮上門討嬤嬤一杯茶吃,嬤嬤有什麽活,盡管使喚我。嬤嬤放心,除了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其他的,保管給嬤嬤辦得漂漂亮亮噠。”

賴嬤嬤聽說緋歌來了,還以為是老太太或是大姑娘那裏有什麽事。不成想緋歌一上來就這麽一車軲轆的話,不但將自己的來意透了些,也將賴嬤嬤逗笑了。“哎呦呦,快讓嬤嬤瞧瞧,怎麽就生得這般伶俐了?”

若論府裏的這些丫頭,共總比起來都沒有緋歌生得好。再加上這能說會逗,大大方方的作態,走出去,竟看不出半點為奴為婢的卑微。

賈母生來就是主子,她卻生來就是奴才。自小侍候賈母,主子間那點事,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但奴才間的事,卻只有做過奴才的人最是清楚明白。

緋歌那認親的事一出來,賴嬤嬤就知道這小丫頭心裏不定藏了多少心眼子呢。

為甚這麽說呢。

這還得歸功於上年正月裏緋歌講的一個笑話。

說是有騙子為了去一家布莊行騙,黑心肝的在大街上撿了個乞丐當爹,洗刷幹凈,又換了身從當鋪裏折價收上來的二手華服後,便帶著他這個‘爹’去了布莊。買了上百匹的料子後,便將‘爹’留在布莊一個尿遁撒丫顛了。

所以當緋歌那個認親的事一出來,賴嬤嬤就有了一個荒繆的想法。

說不定過幾年這丫頭真能幹出撿個爹的事兒。

誰不想當主子,誰不想有個自由身。賴家的哥兒和姐兒一出生就放了奴藉,還不是不想百年榮辱由他人,將來堂堂正正的做個自由人?

也因此,心中雖然不認同緋歌想要脫離榮國府的庇護的愚蠢之舉,倒也贊她小小年紀,精乖油滑。

也許再大上兩年,她就會明白一個姿色出眾的年輕姑娘脫離了豪門庇護會遭遇什麽吧。

“真噠嗎?那嬤嬤您看看緋歌到底得了您多少教誨?得您老十之一二,緋歌明兒也有臉面擺桌席面向小姐妹好好炫耀一回。誰教我那些姐妹沒有緋歌有福氣呢。”

這聽話聽音,再聽不出緋歌幹嘛來了,賴嬤嬤這把年歲就真白活了。

“姑娘這就說笑了,你是大姑娘跟前的紅人……。昨兒得了一點子好茶葉,姑娘既然來了,也嘗嘗我們家的茶。”商業互捧後,賴嬤嬤給屋裏侍候她的一個小丫頭遞了個眼色,又笑著讓緋歌就近坐。

賴嬤嬤坐在屋裏的炕上招手叫緋歌過來坐,緋歌靦腆笑笑,只用屁股搭了搭炕沿也就罷了。雖然梅香拜把子都是奴,但人賴嬤嬤在這榮國府也算是個九千歲的人物,緋歌又是來求人的,姿態就得擺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