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賈璉住在榮慶堂,一日三餐都是跟著老太太一道用。眼瞧著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賈璉回榮慶堂時,正好在夾道那裏與緋歌遇上。

聽著緋歌怪腔怪調的歌,賈璉一時忍不住便笑了出來。

知道這丫頭是個貧的,如今竟連和尚都編排,這也忒促狹了吧。

緋歌是個特別的存在,也是榮國府養出來的標準副小姐。

所有副小姐的習性她身上都有。不但有,她還有過之無不及。當然除此之外,她還有那些丫頭都沒有的優勢。

她是榮寧兩府的丫頭裏最見多識廣的,雖然這份見多識廣是自幼被拐帶來的但確實讓她在府裏被另眼相看。

就是受重用的方式很另類。

緋歌也是兩府丫頭裏最有主意的那個,不聲不響的就跑到衙門查戶籍尋親。從衙門回來得了老太太的賞賜不說,也沒耽誤她升級晉二等丫頭。

聽跟她同屋的小丫頭說,她還跟著大姐姐讀書識字,就是女紅拿不出手。

榮寧兩府有不少丫頭見識了府中的富貴,總想著攀一回懸崖,做一回麻雀。就像二老爺房裏的趙姨娘。

當初那位可不就靠著紅.袖添.香夜陪讀的進了二老爺的眼。年輕,長的嬌嫩,又會撒嬌賣癡,趁著二太太懷寶玉的時候開了臉成了半個主子。

而緋歌長的實在太好,她完全有那個資本。現在還長成,養在老太太院裏的賈珠和賈璉每每見到她,都不由眼前一亮。

不過她對他們哥倆的態度卻從來都是一視同仁。不因為珠大哥哥會讀書就高看一眼,也不因為自己是長房嫡孫未來的襲爵之人就恭敬討好。

更沒有像其他府中丫頭那樣,因著老太太的偏愛和管家的二太太就捧高踩低,區別對待他們兄弟。

珠大哥哥在國子監讀書,每旬休息一日。通常回府的那天,榮慶堂和榮禧堂的丫頭都會笑臉相迎,殷勤問候。而那些人裏卻從來沒有緋歌的身影。

還有一次,賈璉發現眾人圍著珠大哥哥的時候,緋歌就靠著廊下的柱子似笑非笑的挑眉看著,一點想要過去的意思都沒有。

就像是戲台子下面隨時準備打賞的戲迷。

府裏人都說珠大爺人中龍鳳,將來必會前程似錦,興家旺族。而璉二爺自幼頑劣,文無天賦,武無天份。

這樣的話,從小聽到大。仿佛是從記事起這些相似的,類似的話就一直在自己耳邊響起。

漸漸的,他便發現也許這些人說的都是對的。他樣樣都比不上珠大哥哥。於是珠大哥哥去了國子監讀書,他去了族學混日子。

所以賈璉也弄不懂,緋歌是真的沒有‘上進心’,還是有什麽旁的意思。

拋開賈珠,賈璉養在榮慶堂,到是能夠經常見到緋歌。

擡頭不見低頭見,賈璉時常發現緋歌對著他的臉小聲嘀咕過什麽‘出道’,‘花路’。

雖然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但賈璉卻能明白緋歌在誇他的容貌。

誇他的容貌,卻從未誇過他這個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

總之在榮國府賈璉因著緋歌的好顏色和與眾不同一視同仁的性子,對她印象頗深。

不過賈璉也發現了緋歌對他們哥倆的關注度還沒有堂弟寶玉脖子上的那塊玉來的用心。

眼睛亮閃閃的,帶著好奇和……心動。

賈璉想,如果哪天寶玉脖子上的那個寶貝不見了,說不定就是被她順走了。

賈璉一點都不懷疑如果給緋歌這個機會,緋歌會不動手。

╮(╯▽╰)╭

別說,還真叫賈璉說著了。

真有機會,緋歌說不定真的會動手。

當然,她絕對不是覬覦那塊玉,就是好奇它罷了。

話又說回來,哪個看過紅樓夢的現代人不對寶玉的那塊通靈寶玉好奇呢?

誰不想親手摸摸它,然後感受一下握在手心裏的手感,或是再摔上幾下看看它的結實度?

而且除此之外,緋歌對寶釵的金鎖也有些疑問。

那金鎖是實心的吧?

緋歌有塊銀鎖,是小時候家中長輩予她的。

實心的,特別的重,戴在脖子上沉甸甸的。所以緋歌好奇,以薛家之財會叫自家閨女帶個空心的嗎?

若不是空心的,寶釵天天戴著個實心的大金鎖……所以說,這個時代真正需要的不是‘撿有玉的來配’,而是婚姻介紹所吧?

“璉二爺這是打哪來?吃了嗎?您內”

國人見面時常都會說‘吃了嗎?’,特別的自來熟。緋歌這會兒心情好,只當沒聽到剛剛賈璉那聲笑。

夥食太好,也不知道發胖算不算工傷。

賈璉先回了緋歌那句‘吃了嗎’的問話後,便自然的問起緋歌這首歌。“這唱的又是哪個旮旯胡同的曲兒?”

“去的地方多了,誰還記得這些呢。晚膳的時辰了,璉二爺快些吧,老太太上了年紀,最是不經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