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真實電影(六)(第4/5頁)

她說著手指一動,手掌一翻,之前的尖嘴狐狸猛地變成一只長耳兔子,兩只耳朵一張一合,好像是在向他示好。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戲法,一時間被吸引所有注意力,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那道影子。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林妧右手的棉簽沉沉下落,不偏不倚覆蓋在安喬手臂的鞭痕上。

烈火灼燒一樣的疼痛迅速從一點擴散至整個身體,雖然注意力被分散後的感官並不算敏銳,男孩還是下意識吸了口冷氣,咬著牙強迫自己不叫出聲響。

“好孩子。”

林妧贊賞地看他一眼,低頭繼續塗抹藥膏時忽然想,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得到治療——電影在今夜就將迎來結局,到時候她會回歸正常生活,這個內向靦腆的男孩子則會被永遠困在這一天,這一段場景裏。

這樣想來,難免感到幾分唏噓。

大概是察覺到她情緒忽然低落下來,安喬怯怯地小聲叫了句:“姐姐。”

“怎麽?”

林妧順著這道聲音迅速擡頭,還沒等對方有所應答,就晃眼瞥見一只白皙纖瘦的小手徑直伸向她左側臉頰。

安喬的指尖輕微顫抖,撫摸在她側臉上時冰冰涼涼,如同一塊散發著冷意的白玉。但它卻又是軟乎乎的,帶了令人舒適的彈性,又輕又軟地拂過時帶來一陣清爽涼風。

男孩仰著頭,動作輕柔緩慢且小心翼翼,等他紅著臉收回手指,林妧才發現那裏沾了腥紅的血跡。

“你、你臉上的傷口流血了。”他被看得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地從嗓子裏擠出這幾個字,“姐姐,你先給自己擦藥吧。”

說這句話時,安喬的身體姿勢從頭到尾沒有變過,整個人猶如一尊僵硬雕像,只有碧綠的眼珠在不停轉動,每當不小心觸碰到她的視線,都會紅著臉眨眨眼睛。

似乎,也許,好像,有些過分地可愛了。

林妧很認真地想,現在正值午夜,月亮從陽台上滿滿當當地傾瀉下來,她面前的男孩子乖巧又可愛,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溫柔得像是風平浪靜的湖泊,蜷縮在沙發上的並非雙腿,而是一條擁有漂亮鱗片的藍色尾巴。

簡直是童話故事裏才會出現的情節嘛。

旁白:【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是不是不是。】

仿佛是為了驗證它的這句話,旁白毫無感情色彩的冰冷聲調堪堪落下,林妧就聽見不遠處某個角落傳來猝不及防的咚咚聲響。

那聲音微弱卻急促,不間斷地叩擊在她耳膜,一下又一下,似乎是有人在敲擊墻壁。

林妧與安喬同時放輕呼吸,安靜對視一眼。

在空曠寂靜的廢棄屋子裏,這陣敲擊聲顯得格外詭異。林妧循著聲源走去,發現那聲音居然來源於木櫃之後。

可那裏分明是堵硬邦邦的白色墻壁。

是密室。

她回頭對安喬做出噤聲的手勢,嘗試著從側面將木櫃推開。出乎意料地,櫃身雖然看起來堅硬高大,想要將它移開卻並不需要費太大功夫。

隨著木材與地面摩擦的轟隆聲越來越大,一股難以忍受的血腥味逐漸占據鼻腔,林妧屏住呼吸,終於看清密室裏的模樣。

那是個陰暗狹窄的空間,即使木櫃被推開,也很少有光線滲進去,直到她打開手機電筒。

瑩白光芒瞬間填滿整個密室,原本潔白光滑的墻壁上盡數布滿幹涸血跡,遠遠望去如同朵朵艷麗綻放的鮮花。幹凈如新的地板被精心擦拭過,一個全身被緊緊綁縛、嘴上貼著膠帶的女人無力躺倒在地,一遍又一遍用腦袋敲擊地面,在見到亮光時動作停頓,顫抖著擡起頭來。

林妧上前將膠帶撕下,女人與她四目相對,淚水無法抑制地狂湧而出。她的聲音啞得難以分辨,只能不停地哭著告訴她:“救救我!”

“這是怎麽回事?”

林妧沉聲靠近她,勉強將女人從地上扶起,讓她靠坐在稍顯幹凈的墻角。

她的面龐與衣物都很臟,想必被關在這裏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因為身體被五花大綁,繩索還被系在密室角落的管道上,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密室一半的範圍,連那個木櫃都夠不到。

所以在聽見有陌生人交談的聲音時,才只能用腦袋一遍遍敲打地板,試圖發出一些聲響。

“這裏住著一個殺人狂……那家夥是吃人的!”女人一邊劇烈咳嗽,一邊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快去報警,快去!”

她說完似乎又想起什麽,顫著聲音問:“現在是什麽時候?”

林妧看一眼手機屏幕,一字不差地應聲回答:“十一點五十七分。”

“十一點五十七……”女人眼底的血絲愈發濃郁,幾乎把整個瞳孔染得猩紅,整個人也因此蒙上幾分癲狂與絕望的氣質,“他每天都在午夜十二點準時開門,那家夥要來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