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要做皇帝30(第2/3頁)

皇帝與蘇皇後夫妻多年,又有晉王這個兒子在,畢竟也是有感情的,此次查辦儀國公,又是為沈胤之所迫,並非出自本心,故而在此事的態度上,便格外消極。

再則,他心裏也有些考量:儀國公若是倒了,晉王也就廢了一半,誰來制約楚王?

好容易構建起來的平衡,怕是又要被破壞。

因為這幾樁難與人言的思量,皇帝便不慎注目於此案,反倒是轉移視線,吩咐朝臣們商量一下,該給沈胤之什麽樣的封賞才好。

“定北伯擊退柔然,收復昌源、朔方二城,一雪前恥,如此不世之功,合該重賞,”有朝臣進言道:“如此功勛,加封國公也不為過。”

“定北伯少年英才,封的過高,反倒不好,”另有人道:“不妨緩加勛爵,廣賜錢帛。”

侍中董紹與禦史大夫趙清安向來與沈家交好,見沈胤之立下這等功勛,心下歡喜之余,同樣有些擔憂。

原因無他——沈胤之實在是太年輕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郎,便封了國公,再過幾年,若另有功勛,又該封什麽?

異姓王嗎?

若真到了封無可封的境地,只怕就是圖窮匕見了。

出於長輩的拳拳愛護之心,兩人附和了後一人的建議:“早先昌源之戰時,定北伯得蒙天恩,有了伯爵之封,若是直接封為國公,連跳兩級,未免有些過了……”

皇帝臉色陰郁,眯著眼看了他們半晌,無可無不可的笑了:“那就封侯吧。”

十一月中,北境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燕瑯接到了來自金陵的加封聖旨。

定北伯沈胤之,收復昌源,平定朔方,功勛卓著,加博陸侯,賜玉璧一雙,黃金三萬兩,珍寶珠玉十斛。

老管家在側,聽得眉頭一跳,燕瑯神色倒還如常,謝恩之後,接過了那道聖旨。

蔣世安見身邊幾個將領面露不悅之色,邊意會到這旨意另有內情,低聲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妥?”

“博陸侯,取博大寬闊之意,固然是極好的意蘊,可是,這是霍光曾經用過的封爵名號啊。”

蔣世安聽得變色:“皇帝這是什麽意思?故意惡心人嗎?!簡直欺人太甚!”其余將領也是神情不忿。

燕瑯見狀,反倒失笑:“封侯難道不是好事?我是我,霍光是霍光,本就並非一人,何必拘泥於舊事?”

眾人聞言,面色稍霽,燕瑯便道:“連番大戰,將士死傷無數,軍中更不乏傷殘之人,便將陛下所賜金銀用在他們身上吧,務必使死者家中老幼有所養,傷者有所恤,使物盡其用。”

眾人聞言,無不敬服:“君侯仁善!”

……

北境戰事雖了,燕瑯卻仍舊不得空閑,一邊吩咐人對死傷士卒加以撫恤,另一邊,又督促北境準備開春農耕,以免明年影響到秋收,礙及民生,到最後,又上疏朝廷,請求免除北境柔然劫掠諸城的賦稅。

解衣推食,掛心農桑,博陸侯沈胤之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亮。

天氣一日日的冷了,等到了十一月低,北境的積雪能夠覆蓋小腿之後,燕瑯終於將手頭的事情忙完,率領八百親衛,先去河西見過林氏與假扮成自己模樣的蘭亭,便打算奔赴金陵,了結掉儀國公性命。

林氏久久不見她,心中難免掛念,北境喜訊一個接一個的傳回來,她欣然之余,又覺得擔憂。

那原本應該是沈家千嬌萬寵著的姑娘,卻褪下紅妝,征戰疆場,聽來慷慨激昂,但其中苦楚,又有幾人知曉。

母女二人見面,林氏忍不住落了淚,寒暄過後,得知她要往金陵去,不禁道:“我知道你想為你父親求一個公道,然而有些事情,卻不必急在一時。沈家諸事都系於你一人,皇帝又非明君,若真是豁出臉去不要,將你扣留,又該如何?你父親、兄長知道,怕也要反對。”

“母親放心,”燕瑯笑著寬慰她:“我既敢去,自有萬全之策,既有曹信策應,又有邊軍隨調入京,這樣微妙的時機,皇帝絕不敢對我動手。”

林氏知曉她聰慧,聞言便不再勸,只道:“萬事小心,今年春節,咱們一塊守歲。”

燕瑯笑著應了聲:“好。”

……

博陸侯沈胤之抵達京師那日,金陵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燕瑯離京之時,正值深秋,楓葉飄紅,現下重回故地,卻見天地成線,白茫茫一片,遼闊而又寂寥。

天氣寒冷,她卻不畏懼,緩帶輕裘,飛馬向前,身後數百扈從跟隨,馬蹄聲如驚雷。

城門處似乎有人在等候,遠遠望去,如同一群細瘦的麻雀,聽見這動靜,蜂擁著走上前去。

燕瑯遠遠見那城門由小變大,便勒住韁繩,減了速度。

城門處等待的人便見遠處有一行勁旅飛奔而至,馬蹄濺起落雪,恍若飛花,為首之人生的軒眉俊目,器宇不凡,腰間佩一把長刀,但覺咄咄英武之氣逼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