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探芳訊(4)(第4/4頁)

殷長闌聽不得她這樣的惆悵,就安撫她道:“太後只怕這一下子傷了元氣,正要尋些事替我分憂,不會輕易擱下他不管的。”

他看著女孩兒薄薄含愁的眉眼,那種不知名的沖動又一次占據了他的理智,讓他不由自主地低聲道:“阿晚若是實在喜歡,往後我們的孩子,就留在你身邊教養。”

他聲音低沉,還帶著微微的啞,讓容晚初一時沒有聽清他說的話。

她側首望向他,一雙杏子眼明亮而清透,還帶著微微的疑惑,等著他來解答。

殷長闌又在那雙眼眸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他將那句話說出了口,就生出罕有的悔意來,此刻見容晚初沒有聽清,反而微微失笑,搖了搖頭。

他掌心在她羽睫前拂過,遮住了她的眼,道:“沒事!”

容晚初心中並不大相信,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但殷長闌說這樣的話,她就知道她追問也逼不出來,索性鼓了鼓腮,放棄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另一樁她關心的事來:“元日的朝宴,我看了往年的舊例……”

鳳池宮中的光景總是溫柔寧靜的。

外頭的詭譎風雲也並不曾刮到容晚初的門前。

她夜裏做了個有些紛繁的夢,夢裏許多事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如前一日一般,通殷長闌面對面地坐著,外面喧喧嚷嚷的,不知道什麽人在放著煙花,他說了一句她聽不清的話,她急得跳腳,傾過身去問他“在說什麽”。

他卻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耳畔有一點溫柔的觸感一貼即離,她看到男人依稀含笑的眼,嘴唇微微翕合,像是下一刻就要將什麽再說出口。

窗外卻忽然起了一聲巨響。

容晚初懵懵懂懂地睜開了眼。

沒有什麽煙花、聲響,也沒有相對閑談,夢裏的一切迅速從她腦中流去,只在她擁著被子坐起身的工夫,已經全然沒有了一點印象。

侍女如任何一個平常的早晨一樣,帶著笑意挽起帳幔,清晨的天光漏進黑甜之境,極細微的涼驅除了殘留的睡意,容晚初趿著軟鞋下了床,問道:“什麽時辰了?”

“卯正了,剛打過鐘。”阿訥笑吟吟地道:“外頭稍稍地下了一點雪,倒是把梅樹都吹白了。”

容晚初走到窗邊去,她醒來時還有些不知名的低落和倦意,聽到這個倒生出些興致來,道:“薄雪也有薄雪的好。”

她露出笑來,阿訥的心情也跟著輕松了,替她從熏籠上拾掇衣裳的時候,還笑眯眯地問她“今日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宮人有序地服侍她洗漱、更衣。

阿敏卻從門外走進來,面上微微帶了些怪異的神色。

阿訥心情好,笑著同她招呼,問道:“這是怎麽了?”

阿敏在簾櫳底下站了腳,開口時語氣也有些異樣和遲疑,道:“馥寧郡主跪在了宮門外頭,背上還綁著兩條木板,瞧著仿佛就像……就像是,話本子裏演的‘負荊請罪’似的。”

阿訥有些不解地道:“跪在咱們宮門外頭?”

阿敏道:“誰說不是呢。”連她也不由得有些嘀咕,道:“不知道是個什麽把戲,見了奴婢進門,也沒有說話。”

她問道:“娘娘,您可要出去看看?”

容晚初微微蹙眉。

阿訥已經按捺不住地道:“這算是個什麽事!她一個堂堂的郡主,跪在姑娘的門前,傳出去還當是姑娘折辱了她!”

她回頭便道:“奴婢去請了她走。”

容晚初原本薄有怒意,被阿訥氣沖沖地說了一回,反而平靜了下來,道:“我又不是什麽賢惠人,不擔什麽虛名聲。”

阿訥急道:“那也不能由著她這樣隨意敗壞。”

容晚初笑了笑,道:“事各有主,找也找不到她頭上去。”

就先吩咐道:“你去預備兩個褥墊,要厚厚的,給馥寧郡主送出去,免得冰天雪地裏,凍壞了郡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