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復生的火

夜晚,唯一亮著淺淡燈火的只有小小的酒吧,就連撐著頭等在前台的服務生也昏昏欲睡起來。

而端著酒杯一角的太宰治,卻絲毫沒有深夜出沒的疲憊,更像從小就習慣夜晚出沒的童工社畜那樣問著:“是嗎,所以你依舊沒有質疑自己的神啊。”

“用最理性的眼光去看待世界的善惡,自然是溫柔且殘忍的——”費奧多爾無聲地勾起唇角,“‘它’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太宰治稍稍側過身,從指間發端的,卻是危險和薄怒的弧度。

“認錯神的信徒,還不如就頂替那個打瞌睡的服務生呢——她的意志裏,你是不被需要的哦?”

不等對面的人回話,隨著危險的硝煙的味道和沖進門的腳步聲,突如其來的槍口,將這裏層層包圍著。

遠處被捂住了嘴巴的員工睜大眼睛,全是恐懼和無助。

帶著十幾個人,且擡著槍口對準眼前兩個人的西裝男子語氣冰冷而嚴肅。

“終於找到你了,間諜。”

“和自己的同夥在交流心得嗎?把東西還回來的話,你們或許還能留下全屍。”

“今天你們兩個,誰都別想活著從這裏出去。”

在費奧多爾微微一怔,沉默地擡起頭的時候,太宰治似是終於等到了客人一樣悠閑地伸了個懶腰,朝著一旁暗示性移動的目光在無聲地傳遞著什麽信息。

【聽到了嗎,你現在是間諜的同夥哦?】

【同時有對手和情敵需要解決的話,就讓兩方也成為敵人吧?】

突然被擺了一道的費奧多爾眯了眯眼,將完全沒有動過的酒朝著桌子的內沿推了推。

他平靜地問著:“所以,我活著從這裏離開的條件是什麽呢?”

旁邊團團圍困他們兩個的黑衣人聽到費奧多爾開口的瞬間,又將槍口威脅地湊近著,黑色的影子帶著讓人恐懼的形狀。

而太宰治只是輕輕搖了搖手指,更像戲台下觀光的客人——

他小聲說著:“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為首的黑衣人似乎有些發怒:“死到臨頭了,還在自顧自的說話?!”

黑夜在燈火下撕裂,平靜是被剝離的戲曲幕布。被打翻的墨水瓶正在把世界不容抗拒地暈染。

那個被厚厚外衣包裹著的人彎了彎手指,黑發在昏黃的燈光下輕微晃動。

他稍稍擡頭,似是很滿意這個條件地回復著——

“成交。”

……

更深露重,草動風吹,謝公萱就這麽被什麽東西砸在窗外的聲音喚醒了。

她打開窗戶的時候,飄進來的只有這個季節微涼卻不寒冷的雨,窗外的人間和天空是連接成一條線的黑夜。

肯定是淩晨幾點了,不然外面也不會這麽暗淡,沒有幾家人還留著燈。

順著欄杆和被打濕的墻壁一路看下去,借著房間白色的燈光,能發現,那個落在一米之下窗台的一小團東西是……

一只貓?

原來下雨的時候天上還會掉貓嗎!

是走錯片場了還是沒有睡醒?

謝公萱一臉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那只貓……

依然存在著。

她一下子慌了,顧不得身上薄薄的睡衣,踩著窗戶的欄杆就翻到了陽台的邊緣,屬於夜晚不大不小的雨慢慢打在身上,不一會就濕透了整個後背。

還有一小段距離……

謝公萱一只手扯住窗戶的邊緣,側著身子去觸碰那只貓,而停留在指尖的,只有已經被打濕的毛的,不太真實的觸感。

幹脆跳下去吧,這樣也夠不到啊……

“小祖宗,不管你是怎麽掉到這裏來的,要是活過來了,就要記得感謝我啊……”

於是她就跳了下去。

……

身上像一塊冰,懷裏的那只橘色的貓像一團雪。寒冷的,沒有生機的,濕淋淋的……

死亡的……

當謝公萱用灰色的毯子把整只貓包裹起來,想要第一時間送進醫院的時候,她終於發現,這只橘色的貓,白色和漸變的橙色的貓毛全部被雨滴暈染開來的貓……

已經死去了。

“喵喵喵?別這樣啊……怎麽回事?樓上哪個沒良心的家夥把你丟下來的嗎?”

“我幫你上樓打他,不管是誰都打到警察局去?”

“喵喵喵?”

幼小的生命,真的就這麽流逝了啊……

自己的頭發也不斷滴著水珠,濕透的衣服混著不小心擦到的泥濘全部貼在她的身上,謝公萱卻覺得皮膚不是最冷的地方。

也是這個時候,她突然回憶起了太宰治對她說過的話——

【知道自己的異能存在,是為了避開使用它哦?】

【如果不想被當成這個世界的異類的話,就一定要藏好。】

她不是一個聽話的人,但是卻是一個聽從真話的人……所以除了最開始的試探,她再也沒有使用過自己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