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到房中,蘇意卿正坐在榻上,斜斜地倚著軟枕,見謝楚河進來,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謝楚河走近了,蹲在她面前:“怎麽不開心了?”

“我在吃醋呢,大將軍。”蘇意卿懶懶地道,“快酸死我了,擋了一個又一個的美人兒,托你的福,明天整個懷魯城都要傳開我善妒的名頭了。”

謝楚河輕笑:“誰敢亂嚼舌頭,我就把他的舌頭切下來。”

他雖笑著,卻沒有半分玩笑之意。

蘇意卿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別亂說,怪嚇人的。”

謝楚河一把抓住蘇意卿的手指,輕輕吻了一下:“我方才沒吃飽,夫人,你還欠我一碗面呢。”

每一年,謝楚河生辰的時候,蘇意卿總會下廚親手為他煮一碗壽面,雖然她的手藝十年如一日的不可言說,但謝楚河始終對這碗面翹首以待。

蘇意卿這才微微地笑了一下:“知道了,你等著,我就去弄。”

那壽面是要現煮現吃的,仆婦們在小軒窗下面支起了紅泥小爐,吊起一口銀鍋子。

蘇意卿將山泉水倒了進去,待到水開了,將長長的壽面放了下去。

她托著腮,坐在那裏等著面熟。水沸騰著,熱氣升了上來,視線有些霧蒙蒙的。

“想什麽,面都要糊了。”謝楚河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啊。”蘇意卿猛地回過神來,趕緊拿了象牙筷子去撈。

越是心急,越是撈不起來。

謝楚河從後面環抱住蘇意卿,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去撈。

一滴淚水落到那湯裏。

謝楚河一把將她的身子扳轉過來,蘇意卿低下了頭,她的睫毛濃密如鴉翅,那上面還綴著淚珠。

謝楚河也不說話,直接將蘇意卿扛了起來,抱回屋內,扔到床上,然後放下了簾帳。

一室春色,嚶嚶喘喘。

……

到了深夜,雲雨方歇。

蘇意卿癱倒在謝楚河的胸膛上,渾身都軟綿綿的,她想要說些什麽,嘴唇才微微動了動,謝楚河又撲了上來,一陣狂吻,吻得她差點背過氣去,只能握住了粉拳,用微弱的力氣捶他。

直到確定蘇意卿真的沒力氣說話了,謝楚河這才心滿意足。

他望著蘇意卿,眼神專注:“卿卿,這麽多年了,我對你的心意如何,你還不知道嗎?你真是越來越傻了,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傷心。”

蘇意卿微微地搖頭,她的眼眸裏仿佛還有水要滴落下來,這麽多年了,她的眼眸一如少女時,還是那麽清澈純粹。

謝楚河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眼角。

“不管你能不能為我生兒育女,你都是我最愛的妻子,這世上,唯有你能令我歡喜、令我憂慮,卿卿,別想太多。”他輕輕地笑了起來,“想太多容易老。”

蘇意卿恨恨地擰他胸口,用虛弱的聲音道:“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

“嗯,你老了,我也老了,我們兩個將來會一起慢慢變老,誰也別嫌棄誰。”

“可是。”蘇意卿軟軟地嘆氣,“如果將來等到老了,你還是沒有孩兒,我覺得,真對不住母親。”

她平日裏管溫氏都喚做“娘”,如今所說的母親,指的自然是過世的赫連氏。

謝楚河溫聲道:“那有什麽,我聽方嬤嬤和我提起過,當初你嫁到我們家之前,曾經對母親說過,你會從謝家的宗族中過繼一個孩兒來繼承我的香火,母親那時聽了歡喜不盡,她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麽會怪你。”

“你又糊弄我,盡撿好聽的話說。”蘇意卿眼波流轉。

謝楚河正色道:“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卿卿,能娶你為妻,是我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我已經得到太多太多的東西,人不能太貪心,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別胡思亂想了,焉知是不是我不會生,如果我到了不惑之歲仍然沒有孩子,那我們就過繼一個,好了,就這麽說定了,這事情以後不要再提。”

蘇意卿喉嚨口發酸,她眨巴著眼睛,想把淚花兒眨回去,那漂亮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又撓得謝楚河的心裏癢癢的。

蘇意卿看著謝楚河的眼神不對勁了,趕緊告饒:“不成,你別胡鬧了,我累得不行,明天都起不了身,要叫人笑話的。”

“誰敢笑話你,你和我說,我保證讓他以後再也笑不出來。”

蘇意卿急中生智,忽然叫了一聲:“哎呀,壽面,我的壽面。”

謝楚河嗤笑了一聲,慢悠悠地道:“不是你的壽面,是我的,都已經糊在鍋底,撈不上來了,夫人,快起來,給我再煮一碗面來。”

蘇意卿用腳踢他,那力道莫約是在給謝楚河撓癢癢。

她蠻橫地道:“夫人累壞了,大將軍,去,自己煮,讓夫人看看你的手藝。”

“夫人之命,焉有不從。”